02062019時事觀察 第2節：霍詠強–在春節「瘦了身」的中國城市

20190206 霍詠強

2. 在春節「瘦了身」的中國城市

今年一個成功的企業公益廣告，同樣地以春節回家為主題。

故事中一個從農村出來到大城市打拼的中年人，憑借著一股拼勁，漸漸在城市站穩了腳跟，安了家，事業也蒸蒸日上，但平常卻因為工作的忙碌而疏忽了對父母的陪伴，接連幾年春節沒有回家。在春節前夕，收到姐姐「今年春節回家嗎？」的短信而陷入沉思，腦海中回想起前些年回家的痛苦經歷。

縱使難以忘懷那年回家經歷的陰影，但終究抵不過對父母的思念，在妻子支持下，一家人再次踏上返鄉旅程。從旅程開始，情況已經不一樣，不需要一家人擠在大巴上，而是自行開車走過整潔和安全的道路，然後打開家門，發現已經不再是那個四處漏風的鄉鎮陋室，而是煥然一新，乾淨整潔的新居。

雖然也肯定有潑冷水的說，在中國、春節回鄉沒有這樣愉快，火車票、飛機票總是一票難求，開車回家也難逃到處塞車的命運，但是凡事都應該往前看，不要說和十年、八年前比較，和過去兩、三年相比，情況也改善了許多。

科技創新也非但讓買票乘車改善了，現在還有大數據智能預測，告訴你哪一天的甚麼時間、哪裡的公路最擁擠？也可以知道哪一個旅遊景點人潮最多？在農曆年前，騰訊和百度都公佈了春節出行的預測和大數據報告，當中的資料除了預計人流、提示出行安排外，統計數據也很有趣。

比如說，中國春節返鄉的男性約比女性多出50%，鄭州站依然是全國最繁忙的火車站，深圳、東莞將成為春節人口流失比例最高的城市。春節除了回家、也可以外遊，東南亞仍然是中國人出境旅游最熱門的目的地，但浙江溫州人的新年出遊熱點卻是意大利。

「世界這麼大，我要去看看」，根據年齡劃分，60歲以上老年人眼界開了、錢包也寛，最青睞的是歐美發達國家。85後中青代最愛去的國家是韓國、新加坡、瑞士、阿聯酋、越南，涵蓋東亞、東南亞和歐洲；90後可以自由行但又要考慮開銷，最喜歡的國家是菲律賓、印度、新加坡、馬來西亞、柬埔寨，全部在東南亞地區；95後多了父母的關照，最愛去的國家涵蓋了東南亞和歐洲。女性游客最感興趣的地方，要麼是浪漫之都，要麼是購物天堂；而男性游客的興趣則更為廣泛。

中國內地也不乏美麗景點，在全國259家重點旅游區中，大家已經開始把目光轉向較冷門的地點，例如在自然風景類，最火爆景區的前三名是湖南南嶽衡山、陜西西嶽華山、湖北恩施大峽谷。在人文古跡類景區，最具人氣的前三排名，則是雲南麗江古城、四川閬中古城、以及山東的台兒莊。

雖然在春節期間到中國旅遊似乎不是一個好選擇，不過情況也不一定是必然的。在國內，可以選擇避開主要的景點區，或者來個城市遊？深圳、上海這些商業中心、景點不多的先進城市，春節可能是個意外地輕鬆的悠閒地點！

春節期間，深圳城區人車稀少道路空曠，隨著大量外來人口返鄉，內地各一線大城市變得清靜。春節出行預測報告，還包括了一個中國春節「瘦身排行榜」，廣東省內的深圳和東莞以比率計，排在頭兩位。在北京，往常擁堵不堪的馬路同樣人車稀少，平日喧囂的都市進入罕見的「靜音」模式。

人口流動是中國發展的大事，這幾年中國城市，都用盡方法來爭取外來居民，包括為中上教育水平的年輕人提供奬助金，並且兼併鄰近的鄉鎮來擴大發展空間，因此幾乎所有大城市的流動人口數目和比例，都大幅上升。深圳本來就是個外來人口之城，短短40年間，真真正正從一個幾萬人的小漁村變身為人口上千萬的國際大都市，常住人口高達1300萬，而其中來自其他地區的流動人口高達800萬，僅低於上海的1000萬，按比例是全國最高，超過六成，這正是得益於全國人口大流動。

人口總量的增減，反映著城市吸引力的變化。而外來人口的多少，則是城市活力最為直觀的指數。儘管中國的計劃生育，已經由限制生育轉變為鼓勵生育，隨著2018年新生人口數量創下40年新低，中國的人口形勢愈發嚴峻，城市之間的人力資源競爭越見激烈，誰能吸引更多外來人口，誰能獲得更多人口增量，誰就能在新一輪經濟周期和房地產周期中佔盡優勢。

從春節「瘦身」排行中，不難發現一線城市中北京、上海已經飽和，需要產業升級和主動抽疏中心城區人口。與此同時，廣州、深圳人口吸納力進一步擴大，2017年，深圳常住人口增加62萬，廣州則增加45萬，一線城市的優勢仍舊無與倫比。此外，蘇州、杭州、鄭州、成都等新一線城市人口吸納力增強，外來人口比例同樣位居全國前列，這說明新一線城市在人口競爭中越來越具有優勢。

所以從經濟發展來看，春節「瘦身」指數，是個反向指標。春節城市變得越清靜，恰恰說明外來人口越多，經濟活力、城市吸引力就越強。相反，凡是春節擁堵加劇、商場影院一座難求的城市，人才外流的風險就越大。

這種格局，與人口流動的大趨勢可謂相互匹配，與中國的區域經濟格局也相互映照，深圳在春節期間大幅「減磅」，正好反映其發展活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