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2202019時事觀察 第2節：霍詠強–歷史劇的破壞力有多大？

20190220 霍詠強

2. 歷史劇的破壞力有多大？

根據中國內地某些非正式的民意調查，指在眾多內地部門之中，支持度最低的就是國家廣播電視總局。

廣電局的主要職能，在於擬訂廣播電視、網絡視聽節目服務管理的政策措施，加強管理、把握正確的輿論和創作導向。雖然從目前網絡年代，資訊流動的影響力，特別在網絡傳播和社交媒體的混合影響下，效果可能很可怕，因此相應的監察和控制，必不可少。但是廣電局採取的措施，有時的確令人啼笑皆非。例如在網絡小說中非常流行的「穿越」橋段，就因為不能在電視劇中出現，令不少內容被迫刪改，導致劇情犯駁，甚至不倫不類的情況。另外古裝劇難免出現封建惡習，所以也有「限古令」，限制在黃金時段播出古裝劇的比例。

另一方面，從社會發展上看，審查制度需要保持彈性、傾向寬鬆，而部門對從廣播電視播出，和經由網絡播放的方式，卻出現明顯差異，因而削弱了評審的效果，部分影視制作公司乘機鑽空子，令情況變得混亂。

近幾個月，因為《延禧攻略》、《如懿傳》大受歡迎，也令「限古令」重新浮上水面，原來廣電局對電視台在黃金時間播放古裝劇就有限制，但因為宮鬥劇成功，又出現大批見風倒的制作，再加上部分主流傳媒的責難，結果又演變成網民的激烈爭議！

北京日報在網站就提出了古裝劇五大負面的影響：1. 熱衷追逐皇族生活方式、使之成為流行時尚；2. 過分強調宮鬥情節、惡化社交生態；3. 美化帝王臣相、淡化今朝英模光輝；4. 宣揚奢華享樂之風、衝擊克勤克儉美德；5. 片面追逐商業利益、弱化正面精神引導。

不久前觀察者網就廣電局對古裝劇的限令，訪問了知名編劇汪海林。

汪海林就指出，由於擔心這些封建色彩會影響普羅市民，廣電局就因此提出一個比例限制，要求古裝劇題材每月和年度播出的總集數都不得超過總數的15%。個別電視台可能連指標還用不完的，但有些台播一部古裝長片就超標了，近期宮鬥劇受歡迎，一窩蜂追捧，情況就變得更礙眼。

部分電視台，把古裝劇放到「非黃金時段」就不受限制了。網絡電視更不存在「檔期」，所以變相等於沒限制。其實，審查部門一直不鼓勵，甚至是限制宮鬥內容的。 最近上片的《獨孤皇后》，汪海林在2004年就曾經報過，當時直接被打回來。

市場對宮鬥劇有需求，背後就有制作公司、播出平台一起想各種辦法規避限制。為此他們動用各種關係去鑽營，要做很多的工作去斡旋。所以，盡管有明令禁止，盡管行業內形成了共識這種戲不能做，也一直有人在做。還有規定不允許有穿越的內容。實際上，《步步驚心》《宮》就是由穿越小說改編的，它把開頭穿越的部分刪減了，包裝成古裝故事，但是劇情中穿越的痕跡還在。最近在網絡頻道上播出，收視上百億的《雙世寵妃》，穿越的劇情更成為了重頭戲，網劇內容的審查尺度，明顯地和電視廣播有別。

從現實情況來看，無論限制穿越又可或古裝劇，是否又真能夠避免封建惡習帶來的不良意識？時裝劇引起扭曲意識形態的問題，可能遠較古裝劇嚴重。畢竟歴史劇，無論內容如何，都已經成為過去，甚至可以説，現代化最值得珍視的地方，就是摒棄了這許多古舊的封建惡習。

相反時裝劇中表現出來的社會，只有天堂和地獄的合併縮影，欠缺了的，恰好是真實的人間生活。不要説偶像劇來來去去都是富二代的公主和王子故事，就算是以現實生活為號召，例如這幾年大受歡迎的《歡樂頌》系列，介紹說的是不同階層職場女性的現實生活，但實際內容卻只見到精英族群的無憂生活，和小白領面對困難時還得需要有錢朋友來打救，遇到麻煩問題時，能夠予以協助的並非親朋好友或政府部門，而是倚靠特權人士的介入和調停，當中營造出的社會意識，比古裝劇更為可怕。

當然部分古裝劇，尤其是歷史劇，也明顯地走火入魔，例如最近的《皓鑭傳》，作為創作者雖然可以天馬行空，但是把歷史變成什麼了？趙姬的經歷的確有其傳奇性，但從歷史上看，她起了什麼正面作用？她有什麼人性光輝？恐怕什麼都沒有。或者說從稍微接近事實來看，她的負面意識遠高於正面意義，又如何可以搞成什麼激動人心的劇情？這就是對歷史的侮辱。

汪海林在訪問中，還提及到美國對影視作品的審查更為嚴謹和仔細，而且並不提出明確的指引，而是針對具體內容可能造成的影響。

汪海林曾經和一個制作人聊天，提及中國方面投資了《鋼鐵俠3》，加了一個給鋼鐵俠針灸的橋段，然後美國方面就要求把這段內容去掉，他們認為這是在宣傳中國文化，還搞了一個很大的聽證會，請了中國最好的中醫去現場給他們號脈、扎針。

可見在文化領域上，美國人保持著高度警覺，這種維護本國主流價值觀的政治自覺是發自內心的，這是他們比我們高明的地方，他們在關鍵位置上會自我審查，什麼可以播？什麼不可以播？美國人會更主動，做得比我們想像的還透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