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7222019時事觀察第2節：余非 — 回顧田長霖教授──當科研人材遇上政治
余非 美國《星島中文電台》「時事觀察」節目。
美國時間：2019年7月22日
第2節：回顧田長霖教授──當科研人材遇上政治
第2節談人物故事。田長霖教授，大家還記得這名字嗎？想起要談田長霖教授，是因為7月5日，加拿大籍華裔科學家邱香果和她的丈夫以及一名中國學生，在他們工作的實驗室被帶出。至今沒有進一步細節，只知道是以「違反政策」（policy breach）的原因被帶走。根據加拿大曼尼托巴大學（University of Manitoba）官網記錄，邱香果1985年在中國河北醫科大學獲得醫學學位，1990年在天津醫科大學獲免疫學碩士學位。於1996年赴美國德克薩斯州癌症中心工作，次年以研究助理身份轉加拿大Manitoba大學癌症治療中心做研究。之後（2003年）去了加拿大國家微生物實驗室參與特殊病原體計劃。邱香果最大的成就，是跟同事共同研發醫治伊波拉病毒的治療藥物ZMapp。並在去年2018年獲加拿大總督創新獎。
邱香果工作的實驗室被稱為「世界上最危險的工作場所」之一，因為實驗室幾乎面對所有全球已知、最危險的病毒，從伊波拉到寨卡病毒都有進行研究。邱香果被拘捕，外界有猜測懷疑跟商業有關，因為邱香果跟同事研發的伊波拉藥物正由一家美國醫藥公司開發。不過知情人士認為可能性很低。因為這藥物利潤不高，應該跟經濟間諜活動沒有關係。
再挖掘各種可能性，就會觸及中加關係正處於低谷期。2018年12月，加拿大應美國要求拘捕華為副董事長孟晚舟。之後有加拿大人因為犯毒或其他原因被中國拘捕。美國近年也有美籍華裔科研人材被美國政府拘捕或無理解僱的例子。總之，科研人材如果被政治纏上，會很麻煩。以下要談田長霖教授。他的一生算是沒遇上太惡劣的政治糾纏，沒發生李文和那種特別不合理的遭遇。可是，話說回來，於是田長霖遇到的、較「一般」的情況，會否更有代表性？因為更加普遍。以下一談。
田長霖1935年出生於湖北，1949年隨家人移居台灣。1956年在台灣大學機械工程學系畢業，之後赴美。田長霖在短短三年內完成兩個碩士學位和一個博士學位。於1959年26歲時，已在加州大學伯克萊分校機械工程系任教，1974年晉升為系主任。1975年，年僅40歲便當選美國國家工程學院院士。田長霖學術工作的第一個高峰期、1970年代的中國，四人幫還未倒台。可是，1971年中國已啟動乒乓外交，1971年底中國重返聯合國。同期，中美兩國已恢復外交關係。在這樣的大背景下，湖北出生、台灣長大的田長霖，不時赴台灣和中國大陸進行學術交流很正常。只是，他並不知道，原來自己已成為美國聯邦調查局FBI關注的人物。田長霖不知道，原來每次出國參加研究會或外遊，FBI都為他開一次檔案，在他不知情下調查他。既監視他每次到中國的旅行；會打電話確定他入住哪家旅館；如在美國會見中國朋友，會被尾隨跟蹤。很長一段時期，田長霖的檔案都被標上「105」號標簽，屬於FBI外國反間諜檔案系統。事後公開的資料顯示，FBI在1973年的備忘錄內，描述田長霖「非常贊成中國共產黨」，也受到中國政府重視。至1975年，田長霖當選美國國家工程學院院士；那一年，FBI終於正式對他約談了。
在那次約談內，田長霖向聯邦調查局表明，他支持中國的共產黨政府，因為這個政府「在該國鋤除了許多社會問題」。但同時也表明：他本人在美國沒有向任何人鼓吹共產制度。
田長霖經常到中國交流，是不少華人科研人材都有的心願，就是幫自己家鄉、祖國做點事。FBI不阻止田長霖回中國，可是，希望他及另一位科學家為美國提供中國科學家情況的線索，即是做FBI的線人。田長霖表明，他沒有興趣這樣做。
1975年那次約談，FBI以「非常友好」來形容田長霖；可是，1979年那次約談，氣氛便沒那麼好了。1979年FBI查詢田長霖加州大學伯克萊分校來自中國的訪問學者的情況。田長霖說:他沒有意願與聯邦調查局有任何聯繫。他質問FBI有什麼權查詢那些中國學者的情況。因為他們都是合法的學者，所參與的純粹是學術活動。田長霖還對FBI用20世紀50年代冷戰時期的方式去騷擾他表示不滿。
幾年下來，FBI仍然沒掌握田長霖從事違背美國利益的任何活動證據，至此才停止了與他的聯繫。又再過幾年，1990年，田長霖成為他任教的加州大學伯克萊分校第一位亞裔校長。他盡心貢獻美國，由他做校長的階段，是加大伯克萊分校有史以來最成功的年代。因為田長霖親民，學生都喜歡他。一見到這位校長就主動跟他打招呼，甚至要求合照，或問他要親筆簽名。1996年底，田長霖計劃退休。此時，克林頓（總統任期1993-2001）正在尋找新的能源部長，田長霖被列入考慮之列。可是，就在此時，已經準備退休辭任校長一職的田長霖，有人炒作他不合程序地讓捐款人女兒入讀大學－－主要是申請人在截止日期後才提交考試成績。田長霖並無干預此事。但是，往後的事實是田長霖失去能源部長的候選機會。
到1998年克林頓成功連任後，田長霖被邀出任美國國家科學基金會董事會成員，參與監督該基金之運作。而1999年7月就發生李文和事件。李文和無端被指控為中國竊取美國核武庫的機密。田長霖由始至終也為李文和講話，支持他。田長霖曾在公開演講時指出：不應該因為李文和是亞裔就受到不公平待遇。
田長霖與香港有淵源──1998年接受董建華邀請，出任創新科技委員會主席一職。他對創科會曾提交兩份報告。很可惜，2002年10月，田長霖因腦瘤開刀時腦出血，在美國離世，享年67歲。而美國能源部長這職位，在2009年由美籍華人朱棣文出任。
有關本集內容，沒甚麼想總結。只感到當下世界有點亂，有很多議題在發酵、人聲嘈雜。因此，倒不如聽一些努力工作的人的故事。尤其是美籍華人奮鬥不懈的故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