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7252018時事觀察(第1節)：霍詠強 — 中國疫苗事件始末

20180725 霍詠強

「時事觀察」《美國星島中文電台》

1. 失效疫苗事件暴露市場經濟的惡劣逐利

過去一星期沒有比中國醫藥行業更難受了：先是被一部電影《我不是藥神》引發輿論熱議，指斥藥企謀取暴利；然後是一家在深圳上市的生物科技公司的產品記錄造假，這幾天又因為失效疫苗事件被全民聲討。

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在今年四月和六月，要求有關部門加快落實藥物降價和確保供應等相關措施，從而解決重病患者買不起、拖不起、買不到抗癌藥物等訴求。對進口抗癌藥實施零關稅並鼓勵創新藥進口，加快已在境外上市新藥審批、落實抗癌藥降價措施、強化短缺藥供應保障，多措並舉消除流通環節各種不合理價格，強化品質監管。

正當藥價貴仍在引起爭議時，疫苗卻牽起大風暴，7月15日，國家藥監局檢查組發現長春長生的狂犬病疫苗，生產過程中存在記錄造假，及後，長生發聲明稱，此次所有涉事疫苗尚未出廠銷售，所有已經上市的產品質量符合國家注冊標準。

大眾仍然在消化這個新聞時，讓大家真正憤怒和不安的事情發生在7月20日，吉林省食品藥物監察局發布了一個行政處罰公示，內容顯示長春長生生產的「白喉百日咳破傷風聯合疫苗」的《效價測定》不符合規定，須按劣藥處理，最可怕的是有廿五萬支已經流入市場。

事件引起了整個社會的震動，賣假疫苗絕對是超越奸商的惡劣行為；企業的良心呢？政府的監管呢？罰幾百萬元就了事了？更何況疫苗出問題，比藥物更為嚴重，服藥無效還會有所警覺，接種疫苗，本身就無明顯反應，如疫苗無藥效令傳染病蔓延，後果是災難性的。另一個可怕的間接影響是出現了有問題的疫苗後，部分人會恐慌地作出了抵制疫苗的想法，如果因而令危險的傳染病再度出現，後果就更為嚴重。

美國曾經有報告指麻疹、風疹、腮腺炎混合疫苗有不良後遺症，令疫苗接種率迅速下降，原本因為疫苗的推行，麻疹在美國原本幾近銷聲匿跡，最近幾年麻疹卻又接連重新爆發，有報告指過去十多年間美國一共發生千多宗麻疹，其中一半患者從未接種過疫苗。所以如果因為部分疫苗出現問題就全盤否定其價值，同樣是過猶不及。

當我們審視高昂藥價和失效疫苗兩者之間的關連時，會得出市場經濟的惡劣逐利行徑，從豐厚利潤到暴利，悄然摧毀了道義以至於無視社會責任。而且這還不是單一情況，從美國為追逐國家利益令敘利亞陷入戰火，東京電力公司管理核燃料不善，令福島核電廠洩漏幅射，以至於表面小事如香港地鐵站的偷工減料；從個人到企業到社會都只顧利益，責任似乎已經置諸腦後。

中國作為社會主義國家，應該有更好條件控制藥物在利益和社會責任之間爭取平衡，而今天的疫苗問題，也讓我們重新審視國有企業的價值。

這次疫苗事件的核心主角是長春長生以及它的董事長高俊芳。1992年，長春長生成立，高俊芳辭去公家的處長職位，擔任副總經理，後成為董事長兼總經理。1996年，長生母公司長春高新上市，高俊芳又晉身為高新副董事長。長春高新創立之初是一家由職工參與發起設立的國有企業，也就是說子公司長生同樣是國營企業。

這個企業架構到2003年出現轉變。長春高新董事會通過決議，轉讓公司持有的長生的六成股權予實質控制高新、長生的高俊芳。再加上韓剛君已經買下長生的三成股權。兩人獲得了長生的絕對控股權，長生也就由一家國有企業變成為私營企業了。作為國企高管，高俊芳年薪只有幾萬元，如何支付四千多萬元的股權收購款項，惹人懷疑。

到2015年，十多年前八千萬元的資產變成55億元，注入深圳上市公司。交易完成後，高俊芳及其丈夫兒子合計持股33%，成為實際控制人，2017年，高俊芳的身家達到51億。然而長生生物的快速成長，一直質疑不斷。2017年，長生生物營收為15.53億元，但研發投入只有1.22億元，占比例 8%，遠低於行業內部分企業高達五成的開支，但研發比例雖低，長生卻仍有不成比例的高增長，相反銷售費用方面，2017年銷售開支超過五億元，按銷售人員的數目，和其他同行比較，數以倍計。

疫苗事件後，又有經濟專家乘機鼓吹完全用進口疫苗替代國產疫苗，從目前的貿易戰背景來看，無疑是捨本逐末，短期內可以以此為舒緩措施，但長遠卻是毒藥。當年專家們抨擊政府管得太多，鼓吹國企私有化、有競爭就解決所有問題，如今私有化之後出了事，卻又將問題歸咎於政府監管不力。今天鼓吹用外國進口疫苗替代國產疫苗，明天外國進口藥物價格大幅上升又如何應對？

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曾經就醫療衛生領域指示，要堅持正確處理政府和市場關係，在基本醫療衛生服務領域政府要有所為，在非基本醫療衛生服務領域市場要有活力。

疫苗注射涉及全民基本醫療衛生安全的領域，應當著重其公益性質，而不能視為追逐利潤增長為目的。疫苗涉及人數眾多、影響廣泛，只有交給負責任的、不以追求利潤為唯一宗旨的、真正為人民服務的國有企業來主導生產，政府才能有效監督管理，做到權責分明，就更能夠發揮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