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事觀察 余非：談中國中紀委公佈的數字；刀郎《羅剎海市》的可解與不可解處

星期一　美國《星島中文電台》「時事觀察」
2023年7月31日
余非：談中國中紀委公佈的數字；刀郎《羅剎海市》的可解與不可解處

本集節目談中國國情，談兩件事。其一，中國監管部門對違規人員數字的公佈；其二，是談刀郎的新歌。
先談第一件事。下列資料全部來自中國官方部門，報導的媒體是中國央視。7月22日，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發佈了《中央紀委國家監委通報2023年上半年對紀檢監察幹部監督檢查審查調查情況》。文件內容表示，2023年上半年，全國紀檢監察機關共接收信訪舉報168.6萬件次，當中立案共31.6萬件，涉及人員，包括中管幹部36人——中管的意思，是中共中央直接管理的幹部。按百度的說法，「中管」起碼是副部級以上。此外，位階低一點的廳局級幹部1588人、縣處級幹部1.3萬人、鄉科級幹部4.2萬人。總而言之，被處分的，合共25.8萬人。
此外，經另一些方式、全國紀檢監察機關查出來的違規行為，經「四種形態」批評教育的問題幹部接近80萬人。「四種形態」簡言之是四種不同程度、不同方式的違規及罰則。第一種形態是開展批評和自我批評、約談函詢，總之是令他「紅紅臉、出出汗」。第二種是被黨紀輕處分；第三種是被黨紀重處分；最後第四種是涉嫌違法要立案審查。被運用「四種形態」處理的合共78.1萬人。
以上是數字，以下是我對這則新聞的觀察和思考。
上面提及的數字，例如信訪舉報文件168.6萬件次，立案文件31.6萬件，處分合共25.8萬人；而用「四種形態」批評教育及處分的有78.1萬人次，……。以上這些數字只是舉例，中紀委還針對特定類型的違規，以及不同省份的情況有不同數字公佈。這些數字可以有兩面解讀，好的一面是腐敗和瀆職者，不是人人都可以逍遙法外，總會天網恢恢，因為被舉報、被抽查而敗行曝露。就像打貪腐、除黑惡，永遠在路上。中紀委的數字確是可以從正向的一面去解讀！然而，也可以從另一面去解讀，如果打貪、除黑惡要永遠在路上，即是未有成功建立大家害怕貪腐、不敢瀆職的大環境。中國電視劇《狂飚》這種題材之所以被批准製作及播出，反映黑惡勢力仍然強大，官方也想讓人民稍為知道事實。就像2022年6月唐山燒烤店九名男子毆打四名女子那件事，因為受到關注，令唐山市掀起舉報潮，在公安局外大排人龍。原來唐山大地震後重建的示範城市唐山，在黑惡力量盤據下，長期存在擄人勒索、禁錮、殺人、恐嚇傷人等黑惡勢力罪行。
最近，7月下旬，一個叫焦小平的高幹落馬引起海外媒體注意。因為他除了犯落馬官員都必犯的共通罪行，例如貪污受賄、大搞錢權交易、通過家屬或特定關係的人收受股權、侵吞企業，以及為親屬、特定關係人謀取利益……等等的共通罪行之外，焦小平還有兩項少見一點的罪名。其一，是違背新發展理念，干擾碳達峰碳中和戰略目標實施；其二，是罔顧黨中央對秦嶺生態環境保護的重要要求，容許行賄人士破壞秦嶺生態大興土木。焦小平算是大老虎，他是新疆生產建設兵團原黨委常委、副司令員，中國新建集團公司原副總經理，現在已被移送去檢察機關。最近另一件大事，是中國建築第八工程局（中建八局）被舉報竟然在高鐵建造上偷工減料。
我的總體觀察是，上面談了中紀委的數字，也數了一些具體個案，旨在指出，落馬、被抽查的是「一個」問題幹部或「一個」部門，但是這些「一個」，代表的是N個受害人，以及N個對不平事的見證者。一個焦小平，或者是一個唐山市公安局長落馬，對社會的負面影響不會是「一個」，是「一個」的N倍。秦嶺生態是攤在陽光下的生態環境，它被破壞，是眾目睽睽的一件事。這些事未被處理之前，應該不少人知道，知情者會有 「這也夠膽做」的不平義憤。
所以中紀委的數字，我讀到的不是168、25萬、78萬……不是如此而已，是這些數字乘以N倍的負能量，以及不平的氣憤。
說完了中紀委的數字，以下談刀郎的新歌。
七月下旬，刀郎新歌《羅剎海市》爆火。以下是對刀郎新歌用時事角度下的觀察。
刀郎原名羅林，漢族人，四川出生。他的歌有新疆風味，是因為太太是新疆人。受太太影響，他廿多歲便去新疆採風，令自己受當地風土人情薰陶。刀郎是創作型歌手，寫歌、演唱、製作等一手包辦。2001年他曾推出新歌，但不成功。令他走紅的是2004年推出的專輯《2002年的第一場雪》。當時33歲。這專輯內有不少歌曲在沒有大後台宣傳下，由新疆紅遍全中國。刀郎在往後六、七年仍然紅。但他沒有融入娛樂圈。2011年中國內地娛樂圈舉辦「音樂風雲榜－10年盛典」，刀郎的作品入圍。不過當時的評委那英說刀郎的作品缺乏音樂性，入圍難以服眾，於是推翻刀郎的入圍資格。當時刀郎的反應很淡然。他說：對娛樂圈的獎項，無需太認真。題外話，香港的譚詠麟和台灣的羅大祐也十分欣賞刀郎。刀郎很怡然自得，是個有性格的創作歌手，所以我不認為近日引起熱議的新歌《羅剎海市》是諷刺、影射那英、汪峰等人。刀郎格局沒那麼窄。
刀郎在2020年曾推出專輯《彈詞話本》。之後用真名羅林推出專輯《如是我聞》，12首曲的歌詞都來自《金剛般若波羅蜜經》。以下分享我對《羅剎海市》事件的看法。
《羅剎海市》是清代蒲松齡《聊齋志異》的其中一篇。小說《羅剎海市》描寫一個虛無縹緲的國家，那裏美醜顛倒、是非黑白顛倒，愈是猙獰怪異，愈被認為是美和矜貴。此外，羅剎國人也愚昧無知，總之是個顛倒的國度。而小說主人公馬驥，有「美豐姿，少倜儻」反而被敬而遠之。蒲松齡《羅剎海市》本身就是諷刺一個顛倒的世界。
回頭說刀郎的《羅剎海市》，這首歌固然有很多句子的意思不容易捉得準，可是那些是製造環境氣氛、場景描述類的句子。所以，不明白「七沖」和「焦海」不重要。有人將七沖和焦海解釋為是刀山火海似的娛樂圈，也有人認為是人體的七門和三焦四海的簡稱，跟人體排洩有關。我個人認為，不需要把環境氣氛、場景描述等句子扣得太實太死。甚麼「一丘河」、「苟苟營」根本不需要實解，我認為那些曖昧句是帶人遊花園、虛晃的句子，旨在帶出一個模糊的故事環境和氣氛，承載歌詞中含有批判、諷刺意味的句子和意思。
舉例，歌詞：「那馬戶不知道他是一頭驢，那又鳥不知道他是一隻雞……」一隻雞把自己當成鳥，一隻驢把自己當成馬，這類句子的諷刺意味很明顯，令人想起沐猴而官、水鬼升王、也文也武、不知自己斤兩……這類味道。此外「他見這羅剎國裏常顛倒，馬戶愛聽那又鳥的曲，三更的草雞打鳴當司晨」諷刺意味也非常清晰。而「勾欄從來扮高雅」就更加容易讀懂。你不知道「勾欄」的意思不要緊，你一定聽得明白「扮高雅」三個字的意思。而「自古公公好威名」指太監宦官、不完整的閹人最好弄權。至於刀郎曲詞入面的馬驥就更加容易解讀，本身是美而俊的人落在以醜為美、顛顛倒倒的羅剎國，自然是「龍游險灘流落惡地」，自然見盡人間顛顛倒倒的不平事。整首歌的諷刺意味、散發的不平鳴，根本很容易便感受得到。全首歌固然有難解的句子，可是以下這些歌詞不難理解——「不管你咋樣洗呀都也是個髒東西」、「豈有畫堂登豬狗，哪有鞋撥作如意」聽得人很爽，完全是生動傳神的嬉笑怒罵。

最後做一點歸納。不再舉例了，總之刀郎的《羅剎海市》只要跳開猜謎般的句子，歌詞內對顛倒、荒唐，不夠斤兩的人全都成了頭面人物、作威作福……等等的諷刺，一點也不難明白。
所以我的看法是，刀郎的《羅剎海市》有一份不平鳴，有一種對顛倒不公的諷刺。而這首歌之所以受歡迎，會不會是整個中國社會、社會內不同人面對自己的所見及人生，都需要這種諷刺和發洩。刀郎將諷刺和不平鳴寫成密碼一樣，於是不同人、不同範疇，但心內都有不平鳴的人，都可以代入曲意。很有趣，有香港朋友轉這首歌給我，表示：像是說香港當前清一色的政壇；另一位香港朋友則表示：像是說香港政府和整個社會。所以，不同人都很容易找到代入的角度，甚至跨地域。
總之，刀郎的《羅剎海市》，只要是生活在充滿顛倒、荒謬的地方，心內有不平的人，都會找到共嗚。而歌詞加了不容易解釋清楚的密碼，讓人更加放心點讚。我個人很喜歡《羅剎海市》的旋律，刀郎的聲音在滄桑中很有味道。歡迎大家找這首歌來聽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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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ttp://cpc.people.com.cn/BIG5/n1/2023/0723/c64387-40041522.html
今年上半年全國紀檢監察機關立案31.6萬件
其中立案中管幹部36人
2023年07月23日 來源：人民網－人民日報

https://www.ccdi.gov.cn/scdcn/zggb/djcf/202307/t20230727_278530.htm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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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：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 发布时间： 2023-07-27

刀郎 Dao Lang 【罗刹海市 Luochahai City】

本材料由 Chinese Information Radio代表星島新聞集團有限公司發佈，更多相關信息可從華盛頓特區司法部獲得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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