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2162022 時事觀察 第1節 — 霍詠強: 從暗黑的販賣人口事件中看到光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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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0216 霍詠強 時事觀察

從暗黑的販賣人口事件中看到光輝

今天要説的新聞時事，本來是南轅北轍，不過認真想想，卻還是同一回事，就是對認知的偏頗，這種偏頗可以令人失理智、讓人豬狗不如，而且這種造成嚴重損害的偏頗，無關教育、學識、見識。今天第一節內容，先説一宗令人不安的拐賣人口事件，關注了事件兩星期，等待情況明朗後才決定分析的方向。

在抖音上，有個「八个孩子的爸爸」的用戶，發佈了一些生活影片，由於一家人居住在江蘇徐州豐縣歡口鎮，家裡極貧困，博取不少同情關注、送物資送錢，加上八個孩子七子一女，排起來就是梯級狀，吸引了不少博主拍了短視頻放上網，在片段裡孩子爸爸還表示因為孩子母親健康有問題，所以只能由他作為父親盡心盡力照顧孩子。

這個「故事」到一月底，有人發佈了孩子母親的視頻，情況就完全變了味，八孩媽媽不僅在零度低溫只穿著單薄衣裳，牙齒部分掉落，還被人用鏈子拴住，立即引起公眾廣泛的質疑，到底背後整個事情是什麽一回事？然而，對事件構成最大損害的，是1月28日豐縣發出的初步回應，當時指「該女子姓楊，1988年與董姓男子領証結婚，不存在拐賣行為，家人和鄰居反映，楊經常無故毆打孩子和老人，經醫療機構診斷患有精神病，目前已對其進行救治，並對其家庭開展進一步救助。」

然而此事疑點太多，網上更大量的懷疑女子是被拐賣到徐州來的，是被董某非法拘禁，並涉嫌暴力毆打、強暴，生下了八個小孩，在巨大的輿論壓力下，豐縣聯合調查組在1月30日再次通報，說楊某是董某父親（前年墜河而亡）在1998年收留的，當時她在歡口鎮流浪乞討，生活中發現楊有智障表現，在辦理婚姻登記時，民政辦工作人員未對其身份信息進行嚴格核實。後因楊某精神病情加重，董某才對其使用鎖鏈約束，董某涉嫌違法，已展開調查。

在第二份通告裡，承認了楊某不是本地人，來歷不明，但事件引起了更多的猜疑：為什麼前七胎都是兒子，是不是有生過女兒被殘害了？在當時的社會環境下，超生這麼嚴重，為什麼沒人管？民眾反應越來越激烈，除了事情本身是惡劣犯罪行為，還有豐縣這兩份調查報告，要麼是工作敷衍？要麼是為了袒護當地某些人的利益？使事情走向更加嚴重。

網絡上對這件事的反應迫使豐縣上級部門、徐州市政府成立了新的聯合調查組，作出了更加詳細的調查，2月7日，徐州市政府公佈調查結果，查明被鐵鏈鎖在小黑屋的女子楊某原名小花梅，雲南省福貢縣亞谷村人，1977年生，1994年嫁至雲南保山市，1996年離婚回村，1998年被同村桑某夫婦帶到江蘇東海縣走失，當時未報警也未告知小花梅家人。

2月10日，徐州政府對這件事第四次做出通告，經過DNA對比，確定小花梅的身份，豐縣董某因涉嫌非法拘禁罪、將小花梅拐賣到豐縣的桑某夫婦涉嫌拐賣婦女罪，已採取刑事強制措施。

到現在，我們不難發現這是一宗由拐賣婦女的案件開始，但我們問需要更深入的思考。小花梅1994年的婚姻是怎樣開始？怎樣結束的呢？不能想像這可能牽涉買賣婚姻？然而過去大家對買賣婚姻的態度又是怎樣的呢？在不少的評論區中就曾看到：「那些時候，如果不靠買賣、可能就討不到老婆了」。然而一旦涉及金錢交易，更有可能的就變成罪惡。

但是很明顯曾經有好一段時間，大家似乎都接受這種現實、一種會輕易變成拐賣的現實。我們還不能為這種情況找到藉口：只是過去的貧窮、無知？不是，而是對認知的偏頗，而且自己在相類似的群體中會是一無所覺的、被同化的，並且無關教育、學識、見識。最可怕的是今天仍然會出現這種謬論，正如不知何時開始，會有一些專家說，中國嚴防病毒蔓延竟然是一種危險和愚蠢的做法？無論是因為立場又或貧窮，一旦有了偏見，後果極為嚴重。

事件中更嚴重的徵象，是豐縣最初追查事件的態度。因為過去的疏漏，令這種拐賣不被發現，甚至當成了正常的婚姻關係，當這種疏漏被揭發，就不敢正面面對問題，以為試圖大事化小、得過且過，結果反映出更為嚴重的政府失職。徐州市政府後面跟進的態度，相對豐縣要好得多，但大家不希望這件事就這樣結束，而是要對整個拐賣婦女的歷史問題進行大清查。

儘管因為經濟環境的變化，和監控系統的普及，中國現在拐賣婦女兒童的案件已經大幅減少。2012年，拐賣案件立案超過2萬宗(20735)，2013加強整治購買被拐婦女兒童，到2019年下降到4571宗，並且持續下降。但二三十年來，這一直是中國社會的一個痼疾。

大家想知道，到底還有多少小花梅，在類似豐縣這樣的地方等待被救援？還有多少像董某這樣的惡徒為惡尤在沾沾自喜，逃過接受法律的制裁，被包庇在鄉間人情與政法系統的模糊地帶。不能因為是過去發生的問題，是歷史中的污點，就不作追究、不尋求伸張正義。

任何問題的唯一解決的方法就是正面面對，無論是對於徐州、以至於整個貧困的蘇北地方政府的問題，甚至可能是根源所在的雲南以及類似的貧困地區，應該要對全國到底有多少被拐婦女兒童，做一次徹底的清查，並對相關人員做好安置工作，對長期包庇縱容分子進行清算，尋求將歷史遺留問題很徹底解決。

從法律上，中國也在努力填補這個漏洞，正如有不少法律界人士都提出過，中國應該調整販賣人口上的刑罰，買者罰三年、賣者終身監禁的差異，無法達到抑壓需求來打擊拐賣行為，最好的辦法仍然是嚴厲處罰買家，否則人販子難以根絕。所以中國政府推動《刑法修正案（九）》增加「收買被拐賣婦女、兒童的行為一律追究刑事責任」，同時出台《關於審理拐賣婦女兒童犯罪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》，為打擊犯罪提供更充分的法律依據。

在這種暗黑的事件中還是能夠看到一些正面的意義：
其一，是輿情仍然發揮了重要的推動作用。曾經多次提到在中國的網絡社群，其實發揮了很多正面的輔助，而並不是像西方媒體中，中國民眾是受壓迫、受控制、和不敢發聲的族群，雖然過份熱烈難免形成噪音，但現實裡，網民發聲仍是能夠發揮出積極正面的意義。

其二，在看到豐縣政府的反面教材之餘，同時看到徐州市政府的積極回應。中國不少地區，尤其是貧困和偏遠區域，仍然面對大量的歷史遺留下來的問題，需要各級政府努力解決。不迴避問題、不放鬆根治問題的努力，中國社會可以踏上更理想的台階。

其三，案件引起了不少西方媒體的報導，無論他們的說法是否符合事實，但是中國從未輕視或減少對拐賣案件的關注，去年九月，35個部委形成的反拐部際聯席會議，起草並頒布《中國反對拐賣人口行動計劃（2021-2030）》，借助網絡和媒體力量，不斷提高群眾防拐反拐意識。

中國是個幅員遼闊而且人口眾多的國家，所以在取得各種驚人成就的同時，也面對各種不同的困難，這些都是中國的真實一面，也都不代表中國的全部，只有在昂步向前的同時，不會忽略落後的人群，才會是更好的中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