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5182020時事觀察 第1節 — 余非：「三種梯」包含的扶貧道理——懸崖村的藤梯、鋼梯、樓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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余非　美國《星島中文電台》「時事觀察」節目。 美國時間：2020年5月18日 第1節：「三種梯」包含的扶貧道理——懸崖村的藤梯、鋼梯、樓梯 這一集跟大家談國情，2020年5月13及14日，中國央視節目《東方時空》用專題介紹了懸崖村搬遷一事。多知這事有必要，因為如此正面的惠民工程竟也有人做負面文章，真的很好笑。我不闢謠了，免浪費時間複述謠言。我留時間講清楚整件事的方方面面。多知真實情況，謠言自然會止於智者。　 對中國政府而言，2020年是脫貧攻堅的收官之年，意思是最困難的那500多萬貧困人口，盡量在今年內改善其最基本的生活條件。易地搬遷是其中一項很重要的扶貧政策。5月13日報導比較多人有興趣知道的懸崖村，那天是31戶村民全部遷離。懸崖村是俗稱，原名勒爾社，是阿土列爾村四個社之一，「社」是村再細分的單位。阿土列爾村其中一個社位處山腳海拔500米，設有小學，另外兩個社在山中間，而勒爾社在山頂，海拔1500米。勒爾社的小朋友去山腳的村校上課，算是「村內」吧，可這個村內走動，上下落差海拔一千米。一般人熟知的、近乎垂直的天梯，只是整條進入懸崖村路途的其中一段，不管是藤梯還是鋼梯，都是蜿蜒盤旋、斷斷續續依山而修。有時會斷開了走山路。一到有落差的位置便用梯。稍後談鋼梯的修建。 勒爾社俗稱懸崖村，這一集沿用。包括懸崖村在內的這一次搬遷，是四川省涼山州昭覺縣歷來最大規模的易地搬遷。他們4月下旬辦了一次大會公開抽籤分房。四川涼山州昭覺縣這次搬遷工程，涉及昭覺縣全縣26個鄉96個偏遠山村，受安置的合共1萬8千人。他們被分配去4個集中安置點，合共提供4057套住房。為何要拉闊鏡頭呢？因為不要以為2015年懸崖村被報導「揭發」，於是這次就搬懸崖村。懸崖村位處大小涼山區，一直是扶貧攻堅的關鍵地區。涼山區除因地理條件致貧，跟外界隔絕，以及少數民族某些觀念未與時並進，都是致貧原因。中國的扶貧政策中有所謂「扶貧先扶志、扶智」，將人的積極性調動起來，是扶貧主要政策之一。不是政府用錢建個安置點，在沒思想改造下，硬生生將村民搬去平地就是扶貧。 以下用細節讓大家更加明白此次搬遷是甚麼一回事。就用大家熟悉的懸崖村做例子。而且由藤梯與鋼梯講起。 一般人「打卡」的天梯，不管是藤或鋼，落差800米、近乎垂直地掛在懸崖絕壁之上。大涼山山區有很多深山村落，懸崖村之特別，是深山之外同時面對絕壁，而另一邊是大山谷，所以不走垂直懸崖便沒路可走。2015年經電視、包括中國央視報導，村民用藤梯出入的情況為世人所識。剛才已提過中國政府要解決四川省的貧困問題是長期工作，不是報導了才被動處理。總之，2016年中，當地財政統籌了100萬去改造進入阿土列爾村的方法。一年後、2017年8月，2556級鋼梯正式竣工。以前上下山單程要花2、3個小時，因為藤梯危險不好爬，而改為鋼梯，一般年青人大概40分鐘便可以下山。 負責修鋼梯的是鄉黨委書記阿吾木牛。他在2016年接受任務，經深思熟慮，採取村民自建。方法是動用村民力量，每人揹一根六米鋼管子，日積月累地螞蟻搬家，結果真的給他們修好了一條蜿蜒盤旋、依山而建的鋼梯路。整條鋼管路共用了6000多根鋼管，125噸建材。有了鋼梯，其他建設才可以開展。阿土列爾村第一書記帕查有路2016年上任後第一次用藤梯入村，當時是黨委阿皮幾體帶路。阿皮幾體是上一任負責山區工作的黨委。由電視訪問所見，黨委阿皮幾體、書記帕查有路、黨委書記阿吾木牛全都是三十歲上下的少數民族，他們的脫貧工作做得好投入。2017年有了鋼梯之後，五一前夕懸崖村通上了4G和寬頻網，村民開始可以用智能手機，年青人及青少年可以用電腦上網。2017年底運貨的索道也建成了。有了基本設施，又有網絡，2017年阿土列爾村四個社其實已發生變化。2018年已開始有旅遊項目，村民又開始搞直播賣東西。單單是2019年，爬鋼梯打卡的有10萬人。所以不要把扶貧工作簡化為是2020年5月易地搬遷時才開始。搬遷前，工作已經一點一滴地做。尤其是扶貧先扶志，調動貧困者的工作積極性，是更加困難而長期的工作。 以下是設施改變帶動的思想改變。 懸崖村供電、有自來水，可以用智能手機，又開始有外來遊客之後，村民的生活已悄悄地發生變化。 懸崖村村民某色伍哈，是最先開小賣店的村民。他在2019年靠揹樽裝水和雜貨上山，經營起小賣店，每月能賺2000多元；以前在山上，他每個月連100元也賺不到。揹水上山是辛苦活，他自嘲不是賣可樂，是賣汗水。可是，當小賣店多至十來家之後，他的生意就不如從前了。某色伍哈2018年曾去成都打工，但是因為自己沒讀過書，出去打工凡涉及電腦操作的他都不懂，結果仍然是要回懸崖村放羊、種植和開小賣店。某色伍哈可憐自己以前沒書讀，想轉型也困難。現在可以在山下居住，他最開心激動是子女讀書方便多了。他很重視兒子的學習獎狀。他對未來充滿期待，說年青娃娃一定要讀書，讀完高中、讀完大學後，可以自己找工作。 聽眾朋友，上面例子很有典型意義。就是與外界接通了之後，另類旅遊帶來了外人進村消費。外來人的消費令他們的生活多了可能性，最後連做人和生活觀念也改變了。而在這樣的前期鋪墊下，他們發自內心地珍惜山下這個安置點。從此，子女可以入學，半世人未出過山的老人家，有病時可以進醫院。搬遷前，通了外界，先行改變了的，是他們整套生活內容。 阿土列爾村第一書記帕查有路再多舉一個例。遊客要在哪一戶人家住和吃（似Bed & Breakfast），是看起來整潔、乾淨衛生的住戶會比較受歡迎。遊客住過了會在網上留口碑。於是，入村的遊客，促成了村民改變生活習慣，尤其變得主動注意衛生，因為他們都想追夢創業。村民主動改變生活和觀念，整個人的積極性被調動起來。而在這樣的扶貧先扶志之下，易地搬遷就變得很有意義。 他們搬進去的安置區有水、有電、有網絡之外，還會有公共設施配套，包括7所學校、3所醫院和2個水廠。而未來半年會用開大會的方式收集意見，跟進他們入住後的生活情況。 村的第一書記帕查有路說，村民搬出後，山頂的房子部份會保留、進行改造，用來做旅遊開發，合力用旅遊奔小康。村民某沙拉博身手敏捷，在天梯上玩過直播，他是村內第一位跟旅遊公司簽約的員工。某沙拉博被派去外地培訓。他說，以前爬山爬梯靠自己身手，培訓後才知道安全很重要。從前他連打繩結也不會。以前看見陌生人某沙拉博會害羞，不敢跟人交談。培訓就是要訓練他們勇敢地面對一個個遊客。某沙拉博說，有一次公司要他用微訊一日內加一百個人。笑得很好看的某沙拉博說，公司要讓他們開朗點，不怕跟人溝通。過去幾年，某沙拉博當上正式導遊，結婚生子。他對未來充滿信心。懸崖村的大峽谷有溶洞、有溫泉，此外山上森林很美，是另類旅遊的寶貴資源。 節目結束前做總結：我為大家拉闊鏡頭。上面曾說，懸崖村只是阿土列爾村四個社之一。而阿土列爾村所在的昭覺縣，連同其他六個縣，是涼山州最後要脫貧的七個貧困縣。 涼山州是四川省脫貧工作最難啃的硬骨頭。原因是位處橫斷山脈的核心區，72%是高山地貌。中國政府要在十三五期間，總共搬遷涼山州36%人口，即是搬35.32萬人去山下。現在已建房可容納31.78萬人，有27.45萬人已入住。其餘幾萬人，2020年6月要完成搬遷任務。至於最後的建房缺口，仍需繼續努力。 拉閱鏡頭讓大家知道，被搬遷和扶持的，不只是懸崖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