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6032020時事觀察 第1節 — 霍詠強:追求自由只是「倖存者偏差」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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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0603 霍詠強
1. 追求自由只是「倖存者偏差」?
過去幾天,國際局勢轉變得非常迅速,原來美國還在聯合其他西方國家聲討中國的國安法,並以此標籤為剝奪香港的自由、破壞了自治,儘管自治很明顯是一個國家的內部問題,正如歐盟、美國都不會插手西班牙加泰羅尼亞地區糾紛,然而,這些聲討大會還未開始,就已經草草收場,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暴亂打亂了美國所有的部署,一下子美國成為了罪惡的深淵,問題的根源。
有人會批評美國長期不認真面對種族歧視,一次又一次引發暴亂;有人會比較香港和美國的暴亂,以及警察的處理方法,抱怨媒體和西方國家對政治事件的雙重標準。當特朗普官方地強調種族平等,卻又即時威脅會對示威毫不留情,指示軍方戒備、派出國民衞隊鎮壓,西方國家政府對此噤若寒蟬,世人應也不會忘記加拿大總理在問題前的21秒沉默。
曾幾何時,西方國家還聯成一陣線,威脅中國不能派遣軍警平息香港暴亂,否則會對中國實施制裁,因為這是人民的合理抗爭。香港的抗爭最少也近半港人反對,而在美國最多也不足一成,至於應否與暴力「割席」?就留待人們心裡自行評斷。
一星期前,美國國家安全顧問奧布萊恩威脅會如果中國在香港實施國家安全法,就會制裁中國,有記者問到許多西方國家包括美國都有安全法,為什麼中國不可以在香港實施?奧回答説「因為美國有法治、群眾可以游行示威,中國沒有。所以中國不可以有國家安全」,先不論這種看法有多偏頗,特朗普簽署的行政指令可以對美國的法治帶來多大的破壞了?當天奧更不會想到美國迅即爆發嚴重暴力抗爭。
但是在他的看法之中,流露出嚴重的邏輯錯誤,一個地區的國安法應該是針對危害國家穩定的基本法則,清晣明確地提出正是對法治的尊重,而一個地區是否經常游行示威,和國家安全怎會有直接關係?或者反過來看,正反映有其必要用國安法來規範公眾秩序。再退一步看,為何我們只能倚靠游行示威來表達對政策的不滿?而不是通過更健全的既定方式?游行示威對政策的影響,又何曾是正面和有效的?
在千頭萬緒之中,連串眾多事件,也有了觸動。
這些人物,包括許多社會的精英,他們想到的到底是什麽?眾多反對派中,黎智英最是鮮明,他多次在不同場合中表達過「因為香港擁有內地人從未想到過的自由,在內地生活是不會明白的,所以要保護和爭取香港自由」,他甚至可以接受拋棄繁榮和安定來追求這種自由。從黎的出身背景,我們或許可以想象到他的想法,他離開時的中國大陸是處於困境和束縛之中,到了香港,忽然發現有許多可以打拼的機會,讓他十多年間就賺取到讓家人生活無憂的財富,他覺得要追求更完美的人生,然後英國人的離開讓社會出現更大的自由度,所以在他心中,自由就是全部。
人在成長後、成功後,總是會忘記許多在生活上、在過程中的細節,一個説法就是「越明顯的、越容易被忽略」,所以或許黎智英還會記得自己的努力是成功的基礎,但許多更重要的條件、更具影響力的因素,是完全不知不覺的,例如,在這段時間,香港社會的和諧穩定、移民增加了勞動力和社會奮鬥向上的活力、家庭對個人的支持等等。然而,這些更重要但卻不起眼的因素,就被視為理所當然,甚至是可以被犧牲的,可以說是被「自由」蒙蔽了雙眼,他更沒法聯想、也可能不想接觸今天中國的變化有多大?
這讓我想起最近一個偶然讀到的理論:「倖存者偏差」(Surviorship bias)。倖存者偏差和軍事統計有關,具體內容在網上不難找到。
倖存者原意是戰爭中倖存的軍兵,也可以視作社會的優勝者,因為他們是在淘汰賽篩選後遺留下來的,當他們回顧自己的成功時,會看到身上的彈孔和創傷,認爲這些地方是他們更需要加緊保護和珍視的,但是他們忘記了觀察看其他失敗者或被淘汰的人們,他們身上受傷的地方,可能才是真正致命的,倖存者正正是保護了這些沒有受傷的地方所以存活下來,偏偏這些重點就被倖存者忽視了。
所以倖存者應更多珍視和保護他們沒有受傷害的地方,正如在香港也好、歐盟、美國也好,他們更應該珍視穩定和諧的社會、理想的生活環境、先進的科技,毫不畏懼地分享這些經驗,輔助人民向正確的方向邁進,因為這才是他們「先進」的條件、被仰慕的原因,而不是打著「重新偉大」的招牌,補助衰敗汚染的能源業和重工業。
香港的精英們也同樣陷入「倖存者偏差」當中,他們曾經是香港、以至於整個中國改革開放的領導者,甚至曾經得到超越個人地位的尊崇,他們原來就是成功人士。然而時移世易,爭取勝利的條件和環境今天已經不存在,追求的理想也不再相同,當我們試圖以現在的成就、回看過去找出路,那很大可能是完全是錯誤的,因為今天已經擁有的成功特質,會被自己忽略了、會被輕視,當我們失去了正序邏輯、忽略了循序漸進,追求的未來也只會是錯誤的,因為我們可以思考未來來規劃現在,但不能用未來來評價現在。
活在當下、不是過去、也不能是未來。
昨天問了兒子一個問題,有什麽事情結果是完全不重要的,只有過程才重要?答案是「人生」。人生中,只有「過程」才重要,因為「結果」都一樣。然後再想想,很多事情都一樣,但凡是和「活著」有關的事情,過程都比結果重要。正如現在大家都在沸沸揚揚的討論種族歧視,大家心裡心裡有個謎:為何美國搞了幾十年的種族平等,都是圖勞無功?同樣因為欠缺了「過程」。
想想前兩年的#metoo運動就會明白,多年來,美國出現過無數爭取平等的運動,每次都是轟轟烈烈的把整個美國社會都動員起來,政治人物、明星、名媛空群出動支持,一下子一蹴即成、似乎大家都已經明白了!但是性別也好、種族、宗教也好,它們都是生活,是每個人、每個想法的反映,其實行為和說話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日常生活和社會上是否對各種族都給予足夠的支持,最重要的,其實是社會其實需要對弱勢群體傾斜,也就是說需要「不平等」為他們提供更多的支援。只可惜在強調「平等」對待的西方社會,就會對弱勢社群造成不公平,逼使族群抱團取暖,在過程中形成更廣泛的歧見。
所以政府必須負起在政策上傾斜的責任,從而形成無時無刻的儆醒,但又必須只達到扶持而不是依賴,因此政府的行動,必須要主動並且合理,在這方面新加坡政府以華人為主的多種族國家,還是做得很出色的。從飲食、教育、房屋政策上,迫使不同族群融合,凸顯對少數種族的需要,教導種族平等的概念。
要達致種族平等,必須是政府的長期穩定的政策;抗爭運動或會引起一時的關注,又或者立法追究責任,但在選舉制度下,政府更難制定長遠策略,缺乏了「過程」、終究流於表面,歧視的情況只會一直反覆發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