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7022018時事觀察(第2節)：余非 — 中國第一夫人彭麗媛服裝設計師馬可的「無用」故事

余非　三藩市《星島中文電台》「時事觀察」節目。
美國時間2018年7月2日。
第2節：中國第一夫人彭麗媛服裝設計師馬可的「無用」故事今集談彭麗媛的時裝設計師馬可。馬可的故事，對中國大陸的朋友已不陌生，但在海外，尤其是香港，則未必知道。
「彭麗媛style」、彭麗媛旋風，颳起於2013年3月。當時習平近當選國家主席，首次外訪，第一夫人彭麗媛隨行。2013年外訪去了寒冷的俄羅斯，炎熱的非洲坦桑尼亞、南非和剛果。所到之處，彭麗媛端莊優雅的舉止儀態受到好評；而她的衣著，更令人眼前一亮。
當時網上盛傳彭麗媛的一身衣飾，出自中國高端品牌「例外」。原來答案只答對了一半。無疑「例外」是馬可跟前夫創立的品牌，但是彭麗媛出訪的服飾跟「例外」無關。馬可、毛繼鴻在1996年共同創立「例外」，是夫妻檔。離婚及離開「例外」後，馬可於2006年在珠海另創品牌「無用」。總之，彭麗媛的衣飾由馬可設計，跟「例外」、甚至「無用」牌子無關。
昔日馬可和毛繼鴻在「例外」的夫妻檔，毛繼鴻負責市場及營銷，馬可專心做設計。馬可離開後，「例外」沿用馬可的風格走高端路線。幾年前，「例外」在全國銷售額已突破10億人民幣。
至於馬可，離婚後過不同於從前的生活。馬可1971年出生於吉林長春，1992年在蘇州絲綢工學院畢業。1994年，23歲，馬可以《秦俑》設計獲得第二屆中國國際青年兄弟杯服裝設計大賽金獎，是歷來最年輕的金獎得主。1995年獲中國首屆十佳時裝設計師稱號。之後1996年就跟前夫創業。而早在1999年彭麗媛仍是歌唱家時，已經常穿戴馬可設計的服飾。彭麗媛和馬可的價值觀和審美觀很接近，令她倆成為朋友。彭麗媛2003年上春晚的服裝就由馬可設計。
馬可仍在「例外」的2000年前後，已開始到中國一些偏遠山區研究中國傳統服飾手工藝。馬可後來與「例外」在發展方向上發生重大分歧。離婚及離開「例外」後，2006年去了珠海建立設計工作室，並創立新品牌「無用」。「無用」品牌沒有公關、不做廣告、創建7年來沒開過一家專賣店。以下要今集的重點，介紹馬可與「無用」品牌的故事。「無用」時期的馬可，我會認為她是個藝術家，展示一套對生活的態度和觀念；也是中國富裕後中產知識份子對生活、傳統文化的反思。
先說馬可的外型。馬可長髮，紮一條麻花辮，長期不施脂粉，穿白布衣。這造型十年不變。馬可跟服裝時尚圈格格不入，對設計、對美、對商業、財富有另一番思考。馬可遠離浮華，過的是講究原生態的簡樸生活。她擔心人類物欲過度膨脹會導致生態危機，呼籲設計師要承擔生態、道德和文化傳承的責任。馬可無用工作室內做的是純手工製作。從紡紗到織布、縫製和最後染色，全部採用純天然方式處理，盡量不為地球增加負擔。
馬可的工作室，聘用貴州、偏遠西南山區掌握傳統女紅技術的手工藝人。馬可還經常去窮鄉僻壤，一見到織布機就買下來，讓織布機不用當爛木頭拆掉或燒掉。馬可認為，每毀滅一部織布機，就是毀滅一家人對織布技術的傳承。馬可用傳統的方式織布染布。2014年台灣雲門舞集林懷民請她為《白水․微塵》設計舞衣。其中一款有皮質感覺的布質舞衣，就由馬可自己用複雜的工序染成皮革的質感。林懷民講述馬可如何為舞者設計舞衣。他說馬可去台灣跟每位舞者聊天，看他們跳舞，還錄影下來並做筆記，再按每人的特點去為不同人設計不同舞衣。林懷民說，穿了馬可製作的舞衣，有一個急躁的舞者做到了他平日做不到的慢動作。
至於設計雲門舞集前的2013年，就是大家熟知的為彭麗媛設計外訪服裝那件事。馬可當時是想過拒絕的，因為「無用」按計劃，於2014年在北京設立首家專門店，叫「無用生活空間」。2013年對她是關鍵時刻。如果接彭麗媛的工作，要三個月內設計及手工製作上百件衣飾，非常趕急。
馬可最終都接受邀請，她明白可以透過也認同她的彭麗媛推動服裝風格背後的價值觀。很明顯，彭麗媛的衣著風格及定位，會帶出一個時代的價值取向。彭麗媛的一身衣著，美麗好看之外，還讓人讀到變化的中國風，簡樸的風格，以及含蓄內斂的東方美。回頭說2006年創立無用品牌一事。馬可那一套帶反思性質的生活藝術觀，很受歐洲歡迎。2008年，她成為首位進駐巴黎高級時裝週的中國設計師。她在Palace Royal露天公園辦了場《奢侈的清貧秀》時裝表演；表演者穿上無用品牌的製作，質樸地上演了一場令人反思時尚的fashion show。馬可在2009年還得了世界傑出華人設計師的稱譽。
明白馬可是誰，就明白為彭麗媛設計服飾後，拒絕其他達官顯貴的服裝設計邀請很理所當然，一點都不意外。最後跟大家談價錢，以及當中的意義。
北京的「無用生活空間」佔地約1000多平方米，6米高的樓底，以粗糙、陳舊為室內設計風格。總之，整體感覺跟主流現代生活的追求及形態相反。「無用生活空間」分時段向有限人數開放，客人要預約。專門店內的衣物由7、8千元人民幣到上萬元，乃至更貴的都有。無用擺放的是款式，看中落訂後，一般要等一兩個月才有貨。因為他們沒存貨，有人買才染布做衫，度身訂造。
馬可有她的一套理論。貴是貴在手工。她認為手工的價格不應該低，粗製濫造的廉價品恰好就是令手工藝迅速消失的直接原因。馬可希望為中國傳統手工藝開闢一條高端之路。馬可認為：買幾萬元時尚名牌可以眼都不眨，但一件耗時數日的手工製作就嫌貴？
無用標價貴，但馬可不以賺大錢為首要目標，她要維持自我造血能力，以便日後有足夠資金持續投入及扶持發展民間手工藝。
又對啊。中國大陸一些已經富起來的人，買名牌手袋動輒也十多廿萬。如果設計獨特、獨特到歐洲市場也認可，甚至中國奢侈品市場接受，令高端時尚有中國品牌，對中國乃至世界時裝潮流都是好事。而且馬可那套生活哲學，對追求物欲的人起反省作用。祝福馬可走更遠的路。
節目結束前做總結。大概人們都是因為彭麗媛而留意馬可。可是，細讀馬可的故事，才知道別有洞天，原來馬可的故事也極之吸引。馬可的存在及成功，見證中國軟實力的發展已去到甚麼階段。透過馬可的故事，令人人知道，中國的精英原來已去到甚麼水平。最後，不能不大讚中國國母彭麗媛，果然有理念、有眼光、有品味。跟上集談過的I don’t care外套真的不可同日而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