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7152019時事觀察第2節：余非 — 美國用一年也打不下伊朗反映些甚麼？

余非　美國《星島中文電台》「時事觀察」節目。
美國時間：2019年7月15日
第2節：美國用一年也打不下伊朗反映些甚麼？
這一集跟大家談伊朗最新局勢。如果只以歐美主流媒體的新聞內容為閱讀重點，不一定能掌握當前美伊的真正形勢。此次一談2018年被形容為處於水深火熱的伊朗。一年過去了，情況又如何呢？如果伊朗在不斷加壓的制裁下仍然未崩潰，甚至不如想像中差，這代表些甚麼呢？反映些甚麼呢？很值得深思。
直入正題。2018年5月，美國正式退出《伊朗核協議》（JCPOA），並在各國反對下，於8月及11月分兩輪恢復對伊朗的全面制裁。受影響的包括：石油業、金融、科技、汽車、飛機等非能源領域的行業。因為受各式長臂管轄條款影響，美國一聲令下各國被迫跟從。當中歐盟曾經用「防衛法規」（Blocking Regulation）來保護歐盟企業。因為將美國制裁加入「防衛法規」內，歐盟國家的公司便不一定要跟從美國的制裁行動。可是，有方法避開是一回事，現實上各國都不想失去美國市場。於是，不少歐洲國家縱使不撤資，也減少對伊朗的投資。
總之，美國在2018年5月退出伊核協議後的那幾個月，伊朗貨幣里亞爾（Rial）大跌。由4萬里亞爾兌1美元，跌至穿10萬兌1美元。當時，德黑蘭有商販罷市罷賣，有民眾罷工，要求政府穩定貨幣匯價。之後，伊朗拘捕了發國難財炒兌價的高官，7月份換上赫瑪提擔任伊朗央行新行長。赫瑪提有德黑蘭大學經濟學博士學位，曾短暫擔任伊朗駐華大使。赫瑪提的做法是不收緊外幣兌換，令里亞爾在區間內按市場規律浮動，央行也盡量不動用儲備來人為穩定匯價。市場信心回來後，里亞爾便止瀉。至現在（2019年7月），基本上已穩定下來。我們習慣了接收西方主流媒體的訊息，有時忘記了其他國家也有能人，有成功的經濟學家。赫瑪提就是其中一位。
當然，美國的制裁對伊朗經濟是有打撃的，不可能沒有。2015年簽訂核協議、取消制裁時，伊朗經濟轉活躍。2017年伊朗經濟還一度錄得3.8%增長；可是美國重新制裁後，2018年伊朗經濟錄得3.9%收縮。所以一年來，伊朗不是沒有傷，只是在美國重手制裁下，伊朗貨幣及經濟都沒有崩潰，已經算是小勝一回合。有證據的，且看2019年中的伊朗仍然硬淨便知道。
以下是伊朗的近況。在美國大力加壓下，6月20日伊朗聲稱幾日前擊落一架美國無人機，估計值1.1億美元。6月21日，公佈了無人機殘骸照。當時特朗普立即下令對伊朗進行軍事打擊，可是在最後關頭撤回命令。特朗普失了小小威風。
之後，整個七月上旬至現在，美伊關係處於低谷。7月7日，伊朗宣佈在60天的最後期限後，如果簽署伊核協議的歐洲大國英、法、德仍然未能保護伊朗免受美國制裁，伊朗會將濃縮鈾的濃度提高到核協議規定的上限3.67%以上。相近的一兩天，法國經濟及財政部長宣佈試行新的貿易結算機制「貿易往來支持工具」(INSTEX)，並且完成了首筆交易──是個以物易物的新機制。讓歐洲國家的出口商和進口商之間，可以在結算上避免需要有資金轉移，以此規避美國制裁。這機制現在只是試行，收效未明顯。它的意義在於，歐盟沒敢逆美國意，卻也不是必然跟美國走。
伊朗發出六十天限期後，美國財政部長聲言，會將伊朗總统鲁哈尼和外交部長扎里夫列入制裁名單。他們兩人都說絕不懼怕也毫無意義，因為他們在美國沒有資產。魯哈尼還說，這行為反映美國已感絕望。即是美國已沒招。
歐美主流媒體和部份港媒，在6月份說「美伊之間的外交溝通管道『永遠』關閉了」。又說伊朗會被世界孤立。而真實情況剛好相反。伊朗總統魯哈尼和外交部長扎里夫都同時強調，伊朗的手段隨時可以逆轉，只要歐盟阻止美國制栽，以及保護伊朗的經濟利益。伊朗沒蠢到將自己推上絕路，反映自有他們的談判智慧。而7月10日，美國在維也納要求召開國際原子能機構緊急會議，希望聯合各國聲討伊朗提高濃縮鈾濃度的做法。結果如何呢？跟部份媒體的標題相反，美國代表的指責沒多少人和應。在外交辭令各打五十板之後，與會的絕大多數理事會成員均主張維護協定，對美國退出協定，以及對伊朗極限施壓的做法感到遺憾。伊朗外長扎里夫在多個場合都表示，在伊核問題上，美國已經被孤立。因為人人都知道退出協議搞局在先的，是美國。
匆匆數一次總體情況，是想大家知道，美國退出協議、打壓伊朗一年，都沒打垮伊朗。伊朗連外交道德層面也沒輸。伊朗的經濟固然受挫，但也加大了伊朗發展自己經貿的決心。我隨便舉一個例，由2019年4月至2020年3月，一家叫飛屋環球國際的中國展覽公司，以每月一至數場展覽的方式，為伊朗辦五十一場展銷活動。有大家想像到的、跟能源有關的項目，也有想像以外的，如牙科設備、美容清潔、皮革、汽車，甚至伊朗烘焙展等。
大家還記得嗎？2018年中國在上海國際會展中心，辦了第一屆中國國際進口博覽會。活動意料之外地成功。反映中國現在於國際貿易上，甚至可以做搭橋的中介。伊朗在中國辦的企業展銷，令伊朗有出路，起碼可以打開中國市場。除歐盟，伊朗跟印度也有進行以貨易貨的貿易。
伊朗因為波斯古文明，旅遊業一直也算發達。2018年11月，伊朗以德黑蘭霍梅尼國際機場為試點，試行為赴伊旅行者發放電子簽證，同時不加蓋出入境印章。目的是令外國人不必擔心有伊朗出入境印章會被美國懲罰。至2019年6月30日，伊朗給予中國遊客免簽入境政策。去年、2018年，伊朗外國遊客的數量約780萬，比往年大幅提升。
說了這麼多不太差的面向，也要一提真正存在的危機。如果美國決心在霍爾木茲海峽搞事，是會引發世界危機、拖累全球經濟的。因為全世界35%海運石油都經過這航道。一如我在介紹G20那集節目內所講，美國已經成為全球軍事與經濟穩定的破壞者。美國很有趣，多面開弓。7月10日前後，美國特朗普政府在向伊朗施壓之同時，也向法國對數位服務公司加稅發起《1974年貿易法》第301條款，對法國發起調查。而受法國加稅影響的，包括美國在法國的企業，例如Apple、Facebook、亞馬遜等等。我做節目時的最新消息，7月12日，美國眾議院批准了一項國防法案，為總統對伊朗和也門發動戰爭添加限制條款。而這次，不是美國眾議院第一次通過類似的「防特朗普法案」。
節目結束前做總結：伊朗之外，另一個能夠挺過美國經濟制裁最艱難時刻的，是俄羅斯。相同的元素，是有中國給力。發展至今日，一路一帶倡議已日趨成熟，中國可以用的工具比從前多和更靈活。
美國對俄羅斯及伊朗的打撃，處處呈現力不從心。當中，反映一個怎麼樣的國際形勢呢？相信大家也心裏有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