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7202020時事觀察 第1節 –余非：比韓劇更曲折的韓國社會──談首爾市長與年青運動員自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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余非　美國《星島中文電台》「時事觀察」節目。

美國時間：2020年7月20日 第1節：比韓劇更曲折的韓國社會──談首爾市長與年青運動員自殺 這一節跟大家講談比韓劇更曲折的韓國社會。

想到要做這一節播音，是因為首爾市長朴元淳自殺。韓國市長自殺何以會引起我注意呢？因為他在中國有疫情時，發表了很真誠的一分鐘講話，為中國打氣──講話內容很實在，不是虛言。最後三句口號，他用普通話拼音說出來。他說：「大家好，我是首爾市長朴元淳。 韓國有個諺語叫患難見真情，中國也有個成語叫雪中送炭，它們都寓意爲處於困難中的人提供幫助。五年前，首爾因MERS（中東呼吸綜合症）疫情遭受痛苦時，北京市政府派遣特別代表團，問我們需要什麼幫助，一批中國遊客的到來，也給了我們很大幫忙。如今該是首爾報恩的時候了。 直到北京市民回歸正常生活，首爾作爲你們最親近的朋友，與你們同在。（以下三句口號是用普通話說）漢加油！中國加油！首爾支持中國！」 一個對中國人來說出場亮相如此正面的人，卻因為牽涉被女秘書舉報他性騷擾而懷疑畏罪自殺，令人有點意外。說他是懷疑自殺，因為他留下了遺言，跟家人說對不起。當然，對不起的是甚麼沒有披露。朴元淳已過身，事情的真相無人知曉。事情最新發展，是韓國政府決定徹查，包括他何以在女秘書正式到警局報案前半小時便已收到風。我讀了女秘書指控的報導，都是些很困擾女性，類似不尊重及「抽水」的行為。部份人可能認為算不了是大事；可是，如果知道朴元淳的政治履歷，便知道女秘書的指控對他有多大殺傷力。 朴元淳被認為有機會參加下一屆韓國總統選舉。加上他抗疫做出成績，有聲勢、有威望。朴元淳與文在寅在1982年、三十多年前讀韓國司法研修院時已認識。二人都是寒門弟子，關心工人的情況。他們曾一起反對朴正熙和全斗煥的統治。兩人年青時都讀過點馬克思主義，以及毛澤東思想的書籍。朴元淳以無黨派人士身份成功當選首爾市長，還連任三屆，打破了韓國保守派對首爾的政治壟斷。朴元淳在做市長期間加入了文在寅的共同民主黨。共同民主黨黨員在個人形象上，強調進步、道德、清廉、爲民做事。朴元淳是韓國歷史上首位性侵案受害人勝訴案的代表律師。他在政治上支持女權運動，也為韓國二戰時慰安婦受害人爭取權益。所以，這樣的背景如扯上性騷擾，等同政治自殺。而在朴元淳之前，共同民主黨有兩個黨員，一個是市長，一個是知事，都因性醜聞一個辭職、一個被判刑收監。朴元淳更加不容在性醜聞上有失。 談性醜聞，韓國無論在政治圈、娛樂圈，乃至體育界都出過大事。從中反映韓國是亞洲四小龍之一，予人很進步的感覺；尤其ＩＴ業有些面向確是世界領先的。但是看深一點就會發現，韓國社會硬件上的進步跟軟件不同步。韓國社會整體存在不少不文明、扭曲之處，尤其女性很吃虧。我必須強調，未必跟重男輕女有關，似乎是資本主義社會將女性物化的結果。我認為，甚至跟不健康的民主選舉政治，以及權貴和政治勾結等有關。各種力量為了討好富商和權貴，其中一個方法就是輸送女性做色情玩物。令我讀之覺得很恐佈的，是演員張紫妍的個案。經理人逼她接客不但止，由張紫妍的遺書反映，在她父母忌日也逼她接客。張紫妍拒絕時，就出動暴力毆打，打掉她的人格自信，再加上有合約綁死，走不得。而令她自殺的最後一根稻草，是女經理人要她做絕育手術，方便進一步逼她賣淫。所以我說未必跟重男輕女有關，是整個行民主選舉制度的韓國，有政商勾結結構性貪腐問題，令風氣壞的情況很嚴重。在韓國做總統，大家都知道是高危行業。不只娛樂圈，韓國最近極之轟動的，應該是網上的Ｎ號房事件。初步估計有幾十名女性被性侵，當中不乏未成年少女。 隨便數一次，大家就感受到韓國的性侵行為有多嚴重。而朴元淳犯的，暫時所知、還要假設女秘書說的都是事實，並未至於是最嚴重的級數。只是，作為一個維護女性權益的人對女秘書性騷擾，如果被證明屬實，是自毀政治前途。也因為涉及參選韓國總統等政治前途的考量，有一種分析就懷疑朴元淳扯入性騷擾案跟他太親中有關。有分析認為，舉凡中日韓走得太近，日韓兩國都會出事。例如，朴槿惠便是2015年去完中國參觀抗戰勝利70週年大閱兵後，韓國國內反對派的力量愈來愈強大。所以朴元淳除了性騷擾案之外，還有沒有其他壓力？大概是個沒人知道真相的謎。順便一提，朴元淳在安裝薩德系統的問題上，明確持反對意見，他不想將半島問題複雜化；大概這也開罪美國。朴元淳的立場非但親中，更頗為不親美。這也是令人對他的死及所受壓力有不少遐想的原因。總之，他的自殺，可能不只一個原因。 剩下來的時間還想多談一件事。同樣反映韓國是個很多方面也充滿壓抑的社會。不知大家有沒有留意，韓國鐵人三項運動的運動員崔淑賢的自殺事件。崔淑賢以結束22歲青春生命來控訴韓國體育界。崔淑賢是游泳神童，父母是農民，她於2015年中學時入選國家鐵人三項青少年隊，並獲得三枚金牌。至2017年高中畢業後，加入了慶州精英鐵人三項隊。直至2019年轉會前，原來她長期受虐待。以下是隨便數出來的幾個虐待例子。崔淑賢除被語言侮辱，教練、隊醫和前輩明星選手都曾對她動粗暴打，包括用鞋抽打她，衝著她心口出拳，扯她的頭撞牆，……總之曾被打至斷了一條肋骨。有一次在集訓時，她和另一名運動員忍不住饑腸轆轆，偷吃了點食物。崔淑賢偷吃了一個桃。結果教練和隊醫強迫她和另一名運動員要吃清光價值168美元份量的麵包。他倆實在吃不下去了，就扣喉嘔出來再吃，被通宵虐待。 而隊裏要運動員家人交醫療費。事後知道，政府根本會付款，即是隊醫兩邊收錢。崔淑賢自殺後，幾名前隊友都站出來作證確認崔淑賢的指控全部屬實，他們也聲稱自己曾遭受虐待和非禮。崔淑賢自殺之前，韓國兩屆奧運會短道速滑金牌得主沈錫希，指控前教練從她17歲開始多次強姦她。事件震驚韓國。可是，那名罪成的教練只被判處10個月監禁。而崔淑賢被逼上絕路，是因為投訴無門。她到警署報了案，卻仍然幫不上忙。直至她自殺，韓國政府才修例，讓運動員得到更多保障。 聽眾朋友，以上就是韓國最近發生的幾件事。 節目結束前做總結：韓國是亞洲四小龍之一，且行民主選舉制度，是個有齊一般認為很現代化、很普世價值標準的一個國家。此外，因為娛樂事業能打入西方世界，尤其打入美國，韓國常予人很國際化的感覺。可是，近年不斷爆出的、各方面都有的醜聞，令人赫然發現原來韓國社會內部有這樣大的張力，甚至扭曲。 將亞洲國家並列，從對比中檢視彼此之間的綜合國力，以及人民普遍生活得是否幸福。對比是照鏡子，在宏觀對照下，我有很大的啟發，不知道大家又有何啟發。我的啟發，是透過對比，作為中國人，可能會更加明白如何為中國定位；甚至重新思考，不同社會制度的優劣好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