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022020時事觀察 第2節–余非：溫鐵軍談冷戰、GDP你不知道的一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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余非　美國《星島中文電台》「時事觀察」節目。 美國時間：2020年11月2日 第2節：溫鐵軍談冷戰、GDP你不知道的一面 本集對我來說，內容很有意義。原因是平日掛在口邊的，舊冷戰、新冷戰、GDP這些字眼，以為自己已熟知內容，原來卻並非如此。究竟，是否美蘇角力就是舊冷戰，美國拉中國落水就是新冷戰呢？當然不是。 令我重新認識舊冷戰、新冷戰、GDP意義的，是溫鐵軍教授。他在7月23日、第七屆南南論壇延伸活動上有講座，題為《新冷戰的前世今生》，整理為文字版共17000字。讀了之後茅塞頓開。最近發現溫鐵軍的講座內容有淺易版，本集就是以淺易版為主、我的消化和整理。用十一、二分鐘為大家增長知識。一如以往，所有連結在文字版末尾附上。 我二十多年前就留意溫鐵軍，他做的農民調查研究非常出色。現在是中國人民大學教授、農業與農村發展學院院長。由熟識實體經濟、農業發展的溫鐵軍去講解新、舊冷戰和GDP的意義，令我很有啟發。聽眾朋友，美國無論是拜登抑或特朗普當選，都改變不了由美國挑起的新冷戰，頭號對手已認定是中國這事實。所以有需要深入知道新冷戰和舊冷戰的分別。時間關係，直入正題。 溫鐵軍說舊冷戰在1990年代結束，現在四、五十歲的，中國各個層面的骨幹都沒經歷過舊冷戰。他們那時只是小學生或中學生，太年幼了。所以溫鐵軍說要講解冷戰這課題；知得清楚、知得深入，才會知道如何應對。 溫鐵軍指出，二次世界大戰後的舊冷戰，是產業資本階段的產物；即是以工業生產為主的歷史階段。產業資本是在地的，即是你要有一個廠房，去安置你的生產線。產業資本的特點是在地、有祖國、有國界。二戰時德國的容克家族、虜伯家族都是產業資本的望族，當中虜伯家族成功將工業生產能力軍工化，成為軍工複合體，這便令他們擁有工業和軍事力量。 第二次世界大戰之發生，源於歐洲老帝國彼此都形成了工業化，為了本國利益及競爭，要互相摧毀對方的工業。所以第二次世界大戰打出來的，是產業資本階段的地緣政治，是緊扣土地而來的利益分配。在這個歷史階段，利益要扣著土地才發生意義。二戰打出來的是一個地緣分割，例如美國控制西歐，蘇聯控制東歐。朝鮮半島以三八線為界，一分為二。此外，美國有第一、第二島鏈封鎖蘇聯，歐洲有美國領導的北約。地緣政治的板塊由美蘇分別控制，連德國國內的首都柏林，都要在東德範圍內劃一道線。 總而言之，由二戰走過來的舊冷戰，是地緣分割、地緣的軍事角力，世界由兩個超級大國控制。 因為二戰的死傷過重，上億人死亡，令歐美國家都對發生在領土上的戰爭感到恐懼，不想發生第三次世界大戰。再加發明了核武器，令大家都有所避忌，於是在核恐懼中盡量尋求平衡，令大面積範圍內不輕易發動熱戰。可是，大家怕了實戰，就轉而搞意識形態之戰，以及制度、經濟上的對抗。這種對抗不是在土地上發生，但對抗得更加全面。美蘇雙方都沒有休戰。 以上就是舊冷戰的性質和大背景。而今天的新冷戰又有何差異呢？以下是由舊冷戰轉入當前中國要面對的新冷戰的過程。 二戰後的舊冷戰期間，西方世界經歷工業生產上的盛衰週期──工業恢復生產、產能擴張、產能過剩，及後企業不景氣……。企業倒閉會引來失業及解僱，也令社會有怨氣。於是西方世界開始將產業外移。愈是勞動力密集型的行業愈向外移。和東歐國家當時的高福利政策對比，西方勞工的處境被比下去了，這如何得了。西方勞動力愈密集的工業，勞資對抗愈嚴重，西方工業不能不外移。通常是轉去軍事政變的國家，或權力集中的國家，圖他們的社會夠穩定。 久而久之，先進工業國的獲利方式也隨之改變。轉為由窮國做代工工廠，產品製成後由工業先進國高價賣出去。發達國家的資本比從前累積得更快。在資本累積快，社會發展更有條件優化之下，大概由1990年代開始，美國引領西方世界進入金融資本的另一階段。產業貨幣化和經濟金融化之後，出現金融資本主導下的全球化。金融不是在地產業，不一定要在美國本土才可以獲利，可以在世界上任何國家獲取利潤。金融資本是可以流動的，獲利後很容易便可以轉移。資本是去國家化、非在地化的，資本不需要有祖國。 當世界上的西方國家進入了金融資本的發展模式後，世界演化的過程轉向為幣緣戰爭（前一階段是地緣戰爭）。地緣戰爭階段，戰鬥是真的去炸掉你的工業生產區；而幣緣戰在任何地方也可以發動攻勢。只要某個國家開放其金融體系，金融資本的強者就可以進場，而且從中獲利。 溫鐵軍說，以上生產和經濟大背景之不同，就是新舊冷戰的分別。因此，打法也完任不同於從前。 談了新冷戰的特點，以下談打新冷戰的其中一個工具──GDP。 1990年代前後，被叫做社會主義的國家都沒有進入金融資本模式，停留在實體生產階段。這些國家仍然只計算其實體經濟的生產產量。例如，打了多少斤稻子，煉出多少噸鋼，養了多少頭豬……，國家算的是這種實體產量。這些東西非但沒有貨幣化，甚至只是個記賬符號而已。例如，中國長期維持稻米七分錢一斤，記帳只是用來配合計劃的調撥分配，沒有貨幣化和沒有以金融資本的方式去操作。 而西方進入金融資本後，搞的是貨幣化和計算交易的增加值。整套統計方式叫做GDP，計的是不斷進行的交易和增加值。舉例，現貨稻米的買賣之外，還可以搞期貨市場，將未進行的生產預期都資本化、可買賣化。於是西方世界的經濟增長，增幅可以很大。用GDP去反映經濟，西方的經濟水平就大大高於實體生產的國家。即使實體產量的價值其實並不低，但因為沒有貨幣化就無從把GDP推高。舉例，像中國人愈來愈不缺米這種實力，不會反映在GDP上。 所以後來中國都改用GDP來描述國家經濟實力和體量時，很多數據沒法做出一個連貫數據，於是被人唱衰是造假。其實統計學家已盡了很大努力。 在金融資本化和以GDP計算實力之下，如果硬要將中國放在其中一起比較，西方世界一定是富有、優秀，中國一定是貧窮、落後。溫鐵軍指出，金融資本化沒有問題，計GDP也沒問題；可是，如果將由GDP計算出來的成果轉化成一套政治語言，以此為量度標準，並從而判斷「你窮，是你體制落後」，這便出問題了。而新的意識形態之戰，正正是這個打法。因為指標是他們設計的，整盤賬計出來一定是對他們有利，賬面會很亮麗。從而，西方世界可以帶動一系列軟實力的表達，並從而成為新冷戰。即是西方世界透過一套未必反映實況的量度工具，例如資本化和GDP，去證明你不行，以及從而推論你整個體制不行，從而你要去行他們那一套普世價值。 以上，就是由舊冷戰進入新冷戰的大背景。題外話，以新冠疫情而言，金融資本不夠多，GDP體量及不上美國的中國，大家認為作為人民，哪國的人民更矜貴呢？國家強大，究竟如何定義？ 節目結束前做總結：聽眾朋友，在第一節我溫馨提示大家凡事要想一想，想得深入些，因為世事真的未必是「一字咁淺」（簡單易明如「一」字）。就像本集，我以為已熟悉的術語，在溫鐵軍的講解下才知道從前未全懂。 溫鐵軍的講座和文字稿，在網上不同平台的點擊，動輒都過萬或超過幾十萬。中國內地有大量願意深究事情道理的民眾，希望香港以此自勉。一個社會，如果大部份人也不懂得深思，不信仰深思，前路會很坎坷。 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 温铁军：新冷战究竟新在哪里，为何让人如此措手不及？ 中国人民大学教授、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院长 https://youtu.be/i_KNRmUue44 https://www.guancha.cn/WenTieJun/2020_08_15_561579_s.shtml 2020-08-15 https://youtu.be/8qorLoLRxgk （新冷戰講解淺易版）温铁军：中国面临的局势很严峻，我不能再笑着说了 【温铁军践闻录2-1】 Oct 16, 2020