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102018時事觀察第1節：余非 — 張首晟之死、孟晚舟被扣留折射出來的景況

余非　美國《星島中文電台》「時事觀察」節目。
美國時間：2018年12月10日
第1節：張首晟之死、孟晚舟被扣留折射出來的景況
近日的國際熱點，一定是孟晚舟被拘留事件。今集就孟晚舟為何被拘留？加拿大為何配合美國的要求？等等，為大家整理一個基本概要。聽眾朋友，我不斷在節目內提醒，世界進入複雜多變的階段，大事不是年年有，是每星期都有。面對重大事件，我習慣先弄清楚基本事實、來龍去脈，盡量在頭腦清醒下才去發表意見。因為我知道，很多事分寸掌握得不好，很可能會幫倒忙。
以下直入正題。
第一點，談孟晚舟女士12月1日於加拿大溫哥華國際機場被當局扣留這一筆。當時她從香港飛墨西哥，加拿大是中途轉機。
近日網上及手機瘋傳一份備忘，當中一條提及「2018年12月1日，阿根廷，華裔科學家張首晟與華為CFO孟晚舟將在阿根廷共同出席一個晚宴。」也真是巧合，12月1日當天，張首晟在美國自殺，孟晚舟在加拿大轉機被扣留。明顯地，網上備忘想把張首晟之死，跟華為綁在一起。就這一點，我有以下兩方面解讀。
首先，「在斯坦福大學跳樓自殺」這說法，張首晟家人予以更正，說：張教授死於三藩市，不是斯坦福大學。於地理上，三藩市跟座落於加州灣區的斯坦福大學同屬一個區域，車程一小時，死亡地點的差別不大。至於有無抑鬱症，連關係密切的家庭成員也不肯定。而任何說法都指向一個事實──就是張首晟是「意外離世」。聽眾朋友請注意以下事實陳述。近日網上翻出一段張首晟在復旦大學百年校慶講話的視頻。視頻沒標示日期，我細心翻查，應該是2005年的事。當年，張首晟捐出祖父1909年的復旦畢業文憑，是至今發現最早的文憑。該典禮在體育場內進行，張首晟發言約兩分鐘，很英俊清朗，話中有復旦人、中國情懷。而2009年張首晟被清華大學特聘為教授；2013年成為中國科學院外籍院士。同年，2013年和博士學生成立丹華資本創投基金，專門投資美國最具顛覆性的創新科技及商業模式，為美國的創新科技在中國市場尋找出路。不管張首晟是不是中國「千人計劃」的人材，這樣的一個人，讓人想起錢學森。而對張首晟之死較準確的認知，是這樣的一位優秀科學家，在跟中國交流密切的情況下，被調查，以及「意外離世」。
我特意抽出這則訊息一談，是想指出，不需要用華為董事開車接過张首晟參加IT峰會，以及扣上跟孟晚舟見面去將张首晟「意外離世」的故事華為化。扣上華為，在當前有點火式的煽情效應，卻把整件事狹窄化。狹窄化的故事，最容易因一個細節被證明是假的而完全被推翻。將张首晟「意外離世」的故事華為化，我認為不高明。反而，一如我上述所講，一位跟復旦有感情，跟清華、中科院有關係，又用創投基金接連中美科技，很「錢學森式」的優秀科學家，在中美角力的大背景下「意外離世」，這已足夠讓世人生疑、警剔及恐懼。
我認為，如果事實本身已相當有力，其實不需要添鹽加醋。因為加了，反而可能成為被人反轉故事的敗筆。所以，以下就談12月1日的另一面觀察。
孟晚舟在12月1日飛墨西哥時，於加拿大轉機被拘留。大家打開地圖就知道，由中美洲墨西哥去南美洲最南端的阿根廷，12月1日才在加拿大轉機去墨西哥，同日晚上要在阿根廷晚宴，可能性會否有點低。我不敢說是零，但過程會手續繁複，一定會有其他佐證，但暫時都沒見到。所以，二人的阿根廷晚宴說，可信程度有疑點。這就是我剛才說的，如果事實本身已相當有力，其實不需要添鹽加醋。加了，反而有反效果。
以下談第二點觀察。是加拿大的角色，以及事件中的國籍問題。
按多家傳媒報導，孟晚舟是香港人。此點沒多少異議。稍有出入者，是有報導說她持有加拿大護照；另有說法稱孟晚舟早在15年前赴溫哥華時已取得加拿大永久居民身份。而從保釋聆訊中知道，孟晚舟的家庭，即第二任丈夫及女兒都在溫哥華生活。退一步，就當孟晚舟是雙重、多種國籍，又怎理解呢？以下，談中國人持雙重及多重國籍問題。
首先，中國在法律上不承認雙重國籍，但是，並非不允許雙重國籍。舉例，某君是中國公民，同時持有Ａ國護照，他可以如常在中國生活及工作。不過，如果Ａ國是月入一萬元以上才交個人入息稅，在沒放棄中國籍的情況下，某君帶著Ａ國護照在中國生活時，守的是中國法律，即個人收入5000元以上就要交稅。總之，持雙重或多重國籍者，通常是身在何處，就依何處的法律生活。至於中國公民身份，只要父母及其本人都在中國出生，而且沒申請放棄中國籍，即使持有他國護照，中國仍可視之為中國公民。孟晚舟父母及本人都在中國出生，而且從未做脫離中國國籍的法律行動，所以中國外交部對孟晚舟的中國公民定位，完全合理。
明白這個關鍵就知道，加拿大在用他的法律去處理孟晚舟，以及回應美國的引渡要求。與此同時，中國也為自己的中國公民討公道。所以大而化之地說加拿大是「美國幫兇、走狗」，可以煽情卻未必對大局有用。如果大家不善忘，特朗普和加拿大總理杜魯多在五、六月已曾交手。
今年5月底，美國掀起貿易戰，加徵鋼鋁關稅兼及於加拿大、墨西哥和歐盟等盟友身上。當時加拿大總理杜魯多就在推特怒斥特朗普，彼此有衝突。而6月上旬七國集團（G7）峰會內，特朗普罵杜魯多「不誠實、軟弱」。之後罵戰升級，特朗普班子的貿易顧問直接用疑似是咒杜魯多下地獄的字眼去開罵。所以，先不要將情況過度簡單化。例如，加拿大杜魯多政府是一回事，加拿大司法部及警務系統又是另一回事。也因此，孟晚舟用律師團隊去應付司法問題；中國政府用外交部向加拿大政府施壓，而且將施壓升級。明白事件有不同層面，就知道現時不反華的加拿大現屆政府，已成為磨心。所以一句加拿大是走狗，無助釐清事實的複雜性。
時間關係，最後第三大點想談引渡問題。按受訪的加拿大法律人士所述，美加簽了引渡條約，令雙方有義務相互引渡涉嫌犯人。而一方向另一方發出請求，要滿足三個法律條件：一、那人按美加兩國的法律都構成犯罪事實；二，按兩國法律，該罪如罪成，會被判處一年以上監禁；三，一方要為另一方提供足夠證據。由12月7日保釋聽證會要用幾小時來陳述材料便知道，美國有向加拿大司法系統提供詳細材料。
現在是各行其是的開場階段。大家正好趁開始時弄清楚狀況，日後便更容易跟進。
節目結束前做總結：其實，近年入境美國開會被拘捕的中國學者，不只孟晚舟一位。也有在美國辭職想回中國的華裔人材，於出境時被拘留。拉闊鏡頭，近幾年，入境美國乃至受制於美國的加拿大，竟然存在風險──這是以前沒多見的情況。從前美國就代表平等、自由、天堂。而加拿大警務系統據報，有故意對未定罪的孟晚舟扣上手鐐腳鐐。
從前不少中國人以持有美加護照為榮。想不到時移世易，現在中國精英如持有美加護照，反而可能成為中國保護你權益的障礙；這是不是很大的轉變呢？
孟晚舟事件所反映的，不只是她的個人情況，是美國國家名譽及品位的沒落；乃至美加護照對某些人而言優勢不再。當昔日的優勢變為風險增加的指標，這是世紀巨變前的側面反映。世界，真的風水輪流轉。未完，請留意第二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