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202021 時事觀察 余非：台灣公投另類分析——細看不出來投票那過千萬人可能反映的意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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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期一 美國《星島中文電台》「時事觀察」節目。
美國時間：2021年12月20日
余非：台灣公投另類分析——細看不出來投票那過千萬人可能反映的意義
台灣12月18日舉行了四個公民投票案，結果出乎意料。我會由最基本的事實談起——簡單幾句；之後才談分析。而我的分析會特別些，集中看沒出來投票的數字及當中的意義。
首先，台灣四項公投順次序分別是第17案:「核四重啟商轉」、第18案:「反萊豬進口」、第19案:「公投綁大選」，以及第20案:「天然氣接收站遷離大潭藻礁海域」。台灣《公民投票法》規定，公投案若要通過，同意票數必須多過不同意票；以及同意票必須超過「投票權人總數」的四份一、25%，此次即495萬6367張票（以下不提千位以下的數目）。公投綁大選的意思需稍為解釋。台灣不時會有不同名目的選舉；一直以來，公投案都跟選舉同時進行。好處是可以推高公投的投票數字，反正大家都出來投選舉票。其次是如果綁選舉一起進行，對公投案的操作及扭曲可能會有所節制；因為如操作過渡，會連累選戰。然而，蔡英文任內將公投和選舉脫勾。此次公投為單獨進行，果然出來投票的，比2018年綁選舉進行的10項公投少10%。此外，在不綁選舉、沒有包袱下，此次民進黨對公投案的扭曲確是「去得很盡（做法過份）」，反萊豬變成反美豬，還胡說反美豬會影響加入跨太平洋夥伴全面進步協定（CPTPP）。由國民黨江啟臣為提案人的「公投綁大選」案，正正是希望公投與就近的選舉同日舉行。此次「核四重啟」和「大潭藻礁」是民間提案，國民黨予以支持，推動四案也投同意票。
四大公投案已有結果，眾所周知是全部不獲通過。簡言之，國民黨是「雙」輸，民進黨「單」輸；意思是民進黨輸了過不到門檻，但得票上贏了國民黨；而國民黨的輸，是既過不了門檻，也連票數也敗在民進黨手上。四項公投的同意票是380至390萬之間，而不同意票各項都破400萬。本集節目不講太多數字，只集中提兩個數字。第一，是此次合資格有投票權的人數是1982萬5468人，接近二千萬人；而25%、四份一人就是495萬。
第二，想大家注意沒出來投票的人數。如果把同意票、不同意票、廢票都加起來，四項公投的總得票分別都是814萬5千多票左右。這數字就是此次總投票率41.08-.09%。且注意，1982萬人減去814萬人，即是全台灣近2000萬人當中，有1168萬人不出來投票。有1168萬、過半數台灣有投票權的人不在乎萊豬和大潭藻礁。
對於因何有這結果？不少分析已指出，是因為民進黨將民生、經濟、環保議題拉回政黨對決；加上賣芒果乾——「亡國感」的諧音，再加上一些「漚步」（骯髒招），例如將萊豬說成美豬，將人家要求搬遷工程，說成是霸道地要求停建……；不再數下去了，因為「漚步」內容已有不少人談過。於是四項公投淪為藍綠基本盤的對決。是的，這些分析全都有其道理。可是，我好奇的是，此次公投包括食物安全，為何竟然有1168萬人對此沒有感覺呢？還有，台灣沒有了一個需要7600年歷史才形成的藻礁，為何也不在意呢？如果只從政治操作層面去分析，解釋不了我的疑問。
聽眾朋友，我不是忽然關注台灣的人。我在1980年代已讀台灣文學，1990年代還有一些台北文化圈和出版圈的前輩朋友。而跟巨人級作家陳映真先生接觸，更加令我對台灣在政治之外有更人性化和生活化的了解。我甚至很早便在節目內講解九二共識（會附連結給大家）。此外，李登輝如何在國民黨內部顛覆和瓦解國民黨，也一點不陌生。台灣也有我喜歡的文化人。談上面這些是想指出，在我的認知範圍內，台灣不是只有藍綠營，台灣人的生活也走入我的視野。我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解讀不出來投票的那1168萬人的意義。以下先談其他人的看法，之後再分享我的看法。
首先，一般都認為，不出來投票的是台灣經濟人。蔡政府將反萊豬改為反美豬，再將反美等如難以加入CPTPP、從而搞垮台灣經濟……。經濟人不想影響經濟環境和一直在升的台灣股市，於是不接受萊豬是一回事，卻不會出來投票。第二類不出來投的，藍綠雙方早便知道包括年青人。藍綠雙方在動員時已知道年輕人對公投冷感，主要是討厭藍綠對決，不想花力氣了解是甚麼一回事。第三類不投票的，不分年齡、不分類別，是認為蔡政府佔據行政、立法兩院，公投結果如何也沒用，投也沒意義。
上述三類分析都很有道理，不過仍然滿足不了我的疑問。我會進一步追問，如果提案內容令人有息息相關的感覺，甚至覺得：「噢，那我日後怎生活啊」——如果逼得出這種感覺，再多的理由也擋不住他們出來投票。以下，我將事件反轉來觀察。不出來投票的1168萬人，反映那怕是不重啟核電會影響工業生產、市面有萊豬，以及幾千年歷史的藻礁毀了，通通都不影響那這超過一千萬人的生活！舉例，如果家境已是小富、小康，樓和車都已供滿了，如此一來，工業生產受影響也干擾不了他們的生活。有萊豬，他們可以吃本地豬，甚至可以貴一點吃歐洲黑毛豬。這樣說不是嘲諷，是客觀指出一個現實，那就是有半數、過千萬人在政治不濟的台灣，仍然找到不錯的生活空間！
大家別忘了，台灣和香港都是亞洲四小龍之一，上世紀已藏富於民。民間不但有很多中產，甚至有不少低調的小富。尤其近期台股是升市，也可以令有錢買股票的人活得很滋潤。這一群小富在上一個世紀拚搏，現在不需要過很奢華的生活，就在小區享受小確幸已很知足。例如，吃手作的和有機食物。吃米飯，可以吃台梗9號、2號，台農71號、高雄139號等優質米。以上只是舉例，只想指出，不需要是米芝蓮式的奢華，台式小確幸足以令四小龍時期累積下來的中產過很滿足舒服。甚至下一代如果經濟有困難，他們有積累可以讓他們啃一啃老。台灣不分南北，都有他們的精緻文化。這些，就是構成台灣中間選民的其中一部份。重要的事情說三遍：總之，台灣政治再惡劣，也有一群人找到他們滿意的經濟和生活空間。
在高分貝的政治噪音下，活在上述生活空間下的台灣人，如常生活，平平無其，沒有議題，又或議題太民生了，輿論場沒興趣，也不會有人注意。而這次公投，無意中將這群人的數目曝露了出來。
節目結束前做總結：台灣和香港有很多政治狀況十分相似。在台灣，搞藍綠政治的是光譜的兩端；因為厭惡而走出光譜兩端的人愈來愈多。不過搞政治的人在台灣如是、在香港如是，懂得用輿論製造放大效應，從而令人以為他們才是社會的大多數。而現實上是頗大部份的平凡人過平常生活，不會有噪音令人留意到他們的存在。此外，不幸的是，真正的社會問題在台灣和香港都被政治噪音掩埋。此次台灣沒有綁選舉的公投，不止投票數字值得分析，不出來投票的數字，更加值得深挖原因何在。當中的答案，可能突破你對台灣泛泛的認識。
有朋友看見台灣公投搞到如此不濟，便戲言：算了吧，武統台灣算了。本集節目正想大家知道，藍綠雙方固然都真的很不濟，可是他們不是台灣的全部。而武統，是連那群在台灣過著小確幸生活的民眾也「武」。他們，佔台灣三份一至二份一。在他們的角度，台灣政治再爛，也未至於需要有人去解救他們、解放他們。
看事情真的要多角度，也不妨對自己思想的反問來得更加有力和深刻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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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事觀察第2節：余非 — 40年一個轉身，以及「九二共識」解說
2019-1-7
